越是這樣想,她的臉色越是南煙,手里握著酒杯不斷的用力,剛剛喝進肚子里的酒一陣翻騰,幾乎都要吐出來了。
終于,外面一聲鑼響。
當啷一聲,一段戲碼結束。
祝烽笑道:“這戲倒是有趣。賞!”
一聲令下,玉公公便捧著一塊鋪了黃色緞子的托盤,上面放滿了銅錢,正要拿出去放賞,身邊的心平突然道:“我來!”
祝烽轉頭看著她:“你要去?”
心平笑瞇瞇的點點頭:“兒臣去賞他們。”
祝烽笑道:“好,你去賞他們,能夠賞賜別人,也是你的福氣。”
于是,玉公公便捧著托盤,跟著小小的心平慢慢的走出去了。
眾人看著她,這樣小的年紀,倒是氣派得很,也都微笑著,卻見心平走到門口的時候,有些犯了難,那門檻太高,玉公公的手中又捧著托盤,一時間抽不出手來。
外面的幾個小太監急忙要跑上前來接她。
就在這時,從旁邊的座位上走出來了一個小姑娘,小聲的說道:“公主殿下,民女扶著你可好?”
“咦?”
心平歪著腦袋,看著這個突然走出來的女孩子。
然后一笑:“好。”
說是扶著她,那小姑娘卻是半扶半抱著她出了門,玉公公跟在身后,看著那小姑娘行動十分的敏捷,也有理有度,倒也并不多說,等到那些小戲子跪在戲臺上,心平從托盤里抓起一把錢,就朝上面扔去。
嘩啦——
可惜,年紀太小,手勁也不大,錢全都落在地上了。
眾人要笑又不敢笑,只能都憋著。
祝烽看著這一幕,已經笑得不行,道:“瞧瞧咱們的女兒,心倒是大,可惜力氣不大。”
南煙嗔道:“皇上只顧著笑,她可是丟了皇家的體面了。”
祝烽道:“小孩子,什么體面不體面的。”
“她開心就好。”
聽到他這么說,南煙也無話可說,只能搖了搖頭。
不過,看著女兒那笨拙的樣子,她也忍不住輕咳了一聲,伸手捂著嘴,抹去了嘴角的一抹笑意。
就在心平有些著急的時候,身邊的那個小姑娘俯下身,柔聲道:“公主殿下,民女來幫你如何?”
心平卻不干:“不要。”
那小姑娘便也不敢說什么,只能看著心平又抓起一把錢,用力的丟上去,可是,仍然沒有丟到戲臺子上,嘩啦啦的落了一地。
這一下,心平終于泄氣了。
她轉頭看著那小姑娘,輕聲道:“小姐姐,你來。”
那小姑娘立刻笑著道:“民女遵命。”
說完,才幫著心平抓起一把錢來,用力的朝著戲臺上扔去,頓時,漫天的銅錢閃爍著明晃晃的光芒,如同下雨一樣落到戲臺子上,那些小戲子們歡天喜地的搶著錢,大喊道:“謝皇上,謝貴妃娘娘,謝公主殿下。”
心平這一下又開心起來。
玉公公站在旁邊,看著那小姑娘,也微笑著點了點頭。
等到錢都賞完了,那小姑娘才又扶著公主殿下回到暖閣里,不過,不等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祝烽已經說道:“你是誰?”
不等那小姑娘開口,一旁的顧亭秋已經上前,跪拜下來。
“啟稟皇上,這是小女期青。”
“期青?”
祝烽說著,又看了南煙一眼,南煙也看著這個小姑娘顧期青。
雖然她跟顧亭秋算是熟稔了,但兩個人見面的時間少,就算見面,大多也是談起正事,她還沒有過問過顧亭秋的家事,所以,這也是第一次見到他的女兒。
這個顧期青大概才及笄,身材嬌小,容貌秀麗,年紀雖小,說話做事卻是落落大方,頗有其父風范。
南煙微笑著對她招了招手:“過來。”
那顧期青也愣了一下,不知道貴妃讓自己過去做什么,顧亭秋只能小聲道:“娘娘叫你過去,你就過去。”
連心平也說道:“小姐姐跟我來。”
說著,便自己過去牽著她的手,走到了南煙的跟前。
南煙看了她一會兒,笑道:“倒是生了個好模樣。”
那顧期青低著頭,輕聲道:“謝娘娘。”
南煙笑道:“看賞。”
一旁的冉小玉也愣了一下,上前一步,輕聲說道:“娘娘要賞賜顧小姐什么?”
南煙笑道:“就賞她,坐在本宮下面吧。”
這話一出,堂上眾人都驚了一下。
要知道,這堂上的座位都是有講究的,皇帝和貴妃坐在上面,尋常的人連多一步都不能邁過去,若要這樣親近,也應該是家人。
可今天,南煙卻沒有親近任何一個司家的人,反倒是顧家的小姐,一來就坐到了她的下面。
南煙又笑著看向祝烽:“皇上,可以嗎?”
祝烽笑道:“今日,你可以做主。”
“謝皇上。”
顧亭秋也嚇了一跳,上前道:“貴妃娘娘如此隆恩厚賜,怕她小孩子經不起。”
南煙笑道:“舅父這是哪里話。”
顧亭秋見她如此,也只能立刻讓家下人又搬一張小桌來,擺在貴妃的桌案的旁邊。
這對他們來說,已經是天大的厚賜。
那顧期青也有些受寵若驚,但,并沒有驚惶失措,而是落落大方的向皇帝和貴妃娘娘謝恩,然后斜斜的坐了下來。
南煙又將自己桌上的一碗菜,讓人給了她。
大堂上的眾人,更是驚愕不已。
尤其是顧亭秋。
他的心中又喜又憂。
喜的是,自己的女兒能在皇上和貴妃的面前這樣露臉,也是他們顧家之幸;憂的是,這一次省親,他原本是想要找機會勸說一下南煙,自然,也讓她跟家里人親近一些,沒想到祝烽也跟著來了,打亂了他之前的計劃。
現在,她這樣與自己的女兒親近,不知道,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
于是,他小心翼翼的坐回到座位上,看著女兒的一舉一動。
那顧期青年紀雖小,卻也跟著父親見過一些世面,說話做事都十分的有禮有節,而看到他們這樣,又讓坐在一旁的司慕蘭更加的憤恨不已。
她心想:你以為,人人都要仰著你的鼻息生存嗎?照我看,你也未必就能長久,畢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