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一頭老虎,慢慢靠近自己的獵物。
敏銳如冉小玉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忽地直起身來,對著漆黑的大殿沉聲道:“誰?!”
下一刻,她的呼吸就窒住了。
因為她看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是窗外一縷淡淡的光透進房里,照在眼前那個人的身上,勾勒出了那熟悉的輪廓。
而漆黑中,他的眼睛,精亮如一雙獸目。
冉小玉驚得全身都顫抖了一下,啞聲道:“皇…皇上…?”
這一刻,她的腦子轉得很快,一下子想到了南煙在臨睡之前說的那些話,突然發現自己的身世,皇帝有沒有可能像當初在大祀壇一樣,又陷入瘋癲的狀態呢?
那個時候,他差一點殺死貴妃!
想到這里,冷汗嗖的一下冒了出來,冉小玉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
“皇——”
她剛要說什么,就聽見漆黑的夜色中,傳來了祝烽低沉的聲音。
“出去。”
冉小玉的心又是一跳。
她遲疑了一下。
這個聲音低沉,喘息聲很重,可是,又不像是一個精神瀕臨崩潰的人所能說出的話,事實上,當祝烽陷入魔障的時候,根本不會跟人說話。
冉小玉有些猶豫,又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
雖然什么都看不到,可她清清楚楚的聽到南煙還在床上睡覺,呼吸綿長的聲音。
祝烽…不會傷害她吧?
她正遲疑著,祝烽又用低沉得仿佛從地底深處傳來的聲音說了一句——
“出去!”
這句話中,甚至透著一點煞氣。
誰也不用懷疑,他不會再說第三遍。
而就在冉小玉不知所措的時候,她一抬頭,就看見房門口幾個人影在晃動,仔細一看,竟然是玉公公和小順子他們,光芒微弱,倒是照亮了玉公公的樣子,他正對著自己招手,小聲的說著:“小玉姑娘,快出來!”
雖然心里還有些猶豫,但這個時候,祝烽已經慢慢的朝自己走了過來。
他高大的身形,如同大山一般壓頂。
冉小玉下意識的往那邊走了一步,讓開了他,然后猶豫著,慢慢的走到了門口。
當她再回頭的時候,已經看到他高大的身影走到床邊了。
“小玉姑娘,快,快出來…”
玉公公還在小聲的說著,冉小玉猶豫再三,只能咬咬牙,退了出去。
一退到門口,玉公公一把便將她拉了出去。
然后,伸手關上了門。
冉小玉有些倉惶的回過頭去,一片漆黑當中,她只能看到祝烽那高大的身影站在床邊,但下一刻,大門就緊閉了起來。
一切,都隔絕開來。
冉小玉回頭看著玉公公他們。
“玉公公…”
“沒事,沒事。”
以為她被嚇到了,玉公公慌忙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說道:“小玉姑娘別怕,沒事的。”
“我,我沒有怕,我只是——”冉小玉皺著眉頭道:“皇上他,他怎么了?”
小順子哆嗦了一下,像是嚇到了似得。
“皇上剛剛的樣子,好嚇人。”
冉小玉的心頓時一沉:“怎么了?”
“去去,別渾說,小心嚇著小玉姑娘。”
玉公公伸手揮了揮,然后才說道:“小玉姑娘別怕,并沒有什么。”
冉小玉卻不敢盡信,她警惕了起來,說道:“玉公公,皇上若有什么不對勁你可不能瞞我,誰不知道上一次——我們娘娘差一點就死了!”
“這你放心。”
玉公公說道:“皇上并不像上次一樣,他剛剛還交代了我們,把公主后面的事都安排下了。”
“是么?”
聽到這么說,冉小玉倒是稍稍的松了口氣。
能安排下公主后面的事,那就證明祝烽還沒有失去理智。
可她剛松一口氣,又聽見小順子輕聲說道:“只是,皇上走過來的時候,好像都有些不認人了。”
“真的嗎?”
“是啊,他這么一路走過來,奴婢們要服侍,他根本不理睬我們。”
“好像,連我們的聲音都聽不到似得。”
“而且他剛剛在園中走了好久,就像是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里,到最后,才又找到這個地方來。”
說到這里,小順子擔憂的看了玉公公一眼:“公公,皇上他——知道這里面的,是貴妃吧?”
玉公公罵道:“小兔崽子,怎么沒爛了你的舌頭?”
說完,他又看向眉頭緊鎖,憂心忡忡的冉小玉,說道:“小玉姑娘可以放心,皇上這一次,跟上一次不太一樣。”
冉小玉沒說話,她倒是有些明白玉公公的意思。
他說的不一樣,就是祝烽這一路上,都是自己在走路,而且,沒有見人殺人。
可是,誰又知道他在房中,會如何對待南煙呢?
冉小玉越想越怕,可她又實在不敢再進去。
且不說現在里面暫時還沒什么動靜,就算真的有動靜——憑自己,只怕進去也挨不了祝烽一下,到時候,貴妃只怕還是一個死。
得另外想辦法!
這時,她突然想起來,南煙之前跟她說過,如果有什么問題,要去找鶴衣大人。
于是立刻說道:“公公,今天有早朝嗎?”
玉公公立刻說道:“有的,皇上安排了今天的朝會。”
“那這個時辰,鶴衣大人在哪兒?”
“啊?”
聽她這么說,玉公公遲疑了一下,立刻就明白過來,冉小玉是擔心再有意外,所以要把鶴衣大人叫進宮來。
他立刻說道:“官員們都在宮門外候著,不過鶴衣大人是內閣首輔,他跟內閣的幾位大人應該都到班房那兒了。”
班房是皇帝專門為幾個內閣大臣設置的,讓他們上早朝之前,能先討論一下政務,也方便處理事情。
冉小玉急忙道:“能領我過去嗎?”
“行,小順子,趕緊領玉姑娘過去。”
“是。”
小順子立刻上前,領著冉小玉便匆匆的往外走去,不一會兒,兩個人的身影就消失在淡淡的晨光當中。
而玉公公還站在偏殿的門口。
里面,仍然一點聲音都沒有。
玉公公皺著眉頭,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他不太明白為什么皇上今天的情形又不太對,到底是什么事情,又引起了他心中的魔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