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菀走到她跟前,在她耳邊輕聲道:“那附子湯,真的一點影響都沒有嗎?”
一聽到這句話,馮千雁的臉色頓時白了一下。
但立刻,她又恢復了常態,微笑著看著吳菀,說道:“當然沒有影響,太醫不是也跟皇上稟報過了嗎?妾腹中的孩兒,一切安好。”
“是嗎?”
吳菀的目光別有深意的看向她突起的肚子,笑道:“既然是這樣,那自然再好不過。”
“本宮就是擔心這一點。”
“妹妹沒事,本宮也就放心了。”
“只是——”
她的眼中又閃過了一道精光,說道:“貴妃那邊,可不會像本宮這么想,尤其是如今,她又離開了冷宮,要做什么更容易了。”
“就怕她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寧妃妹妹,你可一定要小心啊。”
說完,她對著她擺了擺手,跟高玉容兩個人笑著走了。
馮千雁的臉上也布滿了笑容,可是,當吳菀和高玉容兩人的背影消失在前方的時候,她的笑容也慢慢的消失在了蒼白的臉上。
額頭上,冷汗密布。
這時,身后的宮女含香上前一步,輕聲說道:“娘娘,惠妃她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么?”
“附子湯是他們動的手腳,她最清楚是什么時候——”
“那又如何!”
不等她說完,馮千雁打斷了她的話,咬著牙說道:“現在太醫已經說了,本宮腹中的胎兒并沒有受到影響,那就是好的!”
“是,是。”
她還有些氣咻咻的,轉過身來,臉上滿是陰霾。
含香想了想,又說道:“不過娘娘,惠妃娘娘的話,也不無道理。”
“…”馮千雁的眼中,精光一閃:“你是說,貴妃?”
“是啊,她向來就非常的嫉恨娘娘,從娘娘還沒得寵就開始針對你,況且,娘娘又是在她小產的時候得到皇上的寵愛的,她怎么可能平心以待呢?”
“這一回,她讓人去換藥,不就是要加害娘娘么。”
“奴婢真的怕她不會罷手,如今娘娘腹中的孩子才是最金貴的,萬一有什么閃失——”
馮千雁道:“我當然不會就這樣坐以待斃。”
“不過,我總覺得,她這一次出冷宮,像是另有目的的。”
“哦?”
“含香,你繼續讓小多子他們盯著她,不管她去哪里,做什么,都要立刻來回報。我就不信,抓不到她的把柄。”
“是。”
皇帝的寢宮內,又是一陣藥味在空氣中彌散。
南煙幾乎是翻著白眼咽下了最后一口湯藥,已經苦得她連話都說不出來,幸好念秋立刻送了茶水來漱口,又吃了糖腌梅子,才緩過一口氣來。
她說道:“這,實在是太難喝了,我真的要喝不下去了。”
彤云姑姑在一旁道:“這不過是把前些日子的補回來罷了。”
“娘娘逃了多少,就該補多少。”
聽到她這么說,南煙哭笑不得。
冉小玉坐在她身邊,伸手輕輕的抹著她的后背幫她順氣,說道:“娘娘也別光抱怨,這兩天是不是都已經不怎么咳嗽了。”
“這倒也是,那我不用再喝藥了吧。”
“不行,”提起這個,彤云姑姑就從慈母臉換成了一張晚娘臉,怨懟的說道:“病去如抽絲,哪有這么簡單的,再多喝幾日,把這病送遠一些。”
聽到她這么說,南煙無可奈何,只能任由他們擺布。
過來送藥的御藥房的小太監也陪笑著說道:“是啊娘娘,為了您的病,宮中上下都那么緊張,連皇上都每天過來瞧著,您也該好好保重。”
南煙聽到這話,神情微微一滯。
彤云姑姑立刻說道:“皇上每天都過來?”
“是啊。”
“我們怎么沒看見?”
那小太監遲疑了一下,才笑著說道:“皇上每天都在外面站著,當然姑姑你們不知道了。”
聽到這話,彤云姑姑的眉頭不由得皺了一下,
一群人都看向南煙。
而靠坐在床頭的南煙,突然被一群人帶著責備意味的目光注視,就好像成了人人喊打的惡霸,她說道:“我怎么了?”
大家都不說話。
仍舊這么看著她。
南煙的眉頭都皺了起來,想說——關我什么事?
不過,不等她開口,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眾人一聽這腳步聲,立刻轉過頭去,南煙也微微的蹙起了眉頭,心里想著:難道是讓那小太監過來“開路”,他自己就跟著來了?
不過,門口人影晃動,卻不見祝烽的大長腿邁進來。
而是傳來了一個嫩嫩的,甜甜的聲音——
“母妃。”
一聽到這個聲音,南煙全身的骨頭都酥了一下,急忙驚喜的直起身來一看,就看見一條小短腿,艱難的從門外走進來,艱難的邁過高高的門檻。
一張粉妝玉琢的小臉抬起來,對著她咧嘴一笑。
“母妃!”
“心平!”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女兒,心平公主!
她長得就白白胖胖的,還穿了一身櫻桃紅的襖子,越發圓滾滾的,像貓熊一樣可愛極了。只是,一條小短腿邁過門檻之后,另一條腿邁不過來了,卡在上面急得嗷嗷直叫。
這時,門外伸出一雙手,將她提了起來,放進了大門。
一過門檻,小公主立刻張開雙臂,跌跌撞撞的朝著南煙跑了過去,一路跑,一路喊:“母妃母妃!”
“我的心平!”
南煙雖然身上還有些發軟,這個時候也顧不得其他,急忙俯下身去,一把將撲到床邊的心平抱住。
只是,她沒有力氣將已經胖嘟嘟的女兒抱起來,還是旁邊的冉小玉幫忙,才將公主抱上了床。
一上床,心平就整個人都趴在了她的身上。
母女兩也有一陣子沒見面了,這個時候相見,心平高興得不得了,又笑又鬧的,而南煙懷抱著她,雖然也笑,卻不由自主的紅了眼。
“我的心平,娘的心平,總算又見到你了。”
“母妃…”
心平公主一雙小肉手捧著她的臉,瞇著眼睛直笑。
南煙道:“誰帶你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