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安靜了下來。
過了許久,汪白芷不動聲色的收起了墊子和手帕,馮千雁有些緊張的看著他,不安的道:“怎,怎么樣?”
汪白芷沒有立刻說話,而是捏著自己的胡子,沉吟了一番。
馮千雁更加不安了,目光閃爍著:“你說話。”
汪白芷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卻見馮千雁仿佛有些心虛的將臉偏向一邊,但想了想,又好像覺得自己不應該心虛,便又看向他,目光中透著一點陰沉。
“汪太醫,本宮到底有什么不妥之處?”
汪白芷問道:“寧妃娘娘是不是最近,胎動得厲害。”
馮千雁急忙說道:“是,是,動得厲害,也痛。”
“而且,也時常腹緊,對么。”
“沒錯,本宮就是很難受。”
汪白芷又想了一會兒,然后柔聲說道:“寧妃娘娘不必太擔心,懷孕都是如此,到了五個月上就開始有胎動,這也是正常的。至于說,娘娘時常覺得腹緊——”
馮千雁小心的看著他。
汪白芷道:“只要按時付下御藥房送來的安胎藥,就沒什么問題了。”
馮千雁頓時皺起了眉頭。
她原本就是拿著雞毛當令箭,故意鬧一鬧讓祝烽來看望自己,誰知這個太醫這么不懂眼色,偏偏說自己沒什么問題,這樣豈不是當著皇帝的面駁自己的面子么。
但,太醫的話已經出口了,自己又不好說什么。
只能轉而向著祝烽,委委屈屈的說道:“皇上,也是妾太小心肚子里的孩子了,生怕有什么影響。”
“妾真的想為皇上生下一個健健康康的皇子。”
“畢竟,宮中只有魏王和心平公主兩個孩子,太寂寞了。”
祝烽看了她一眼。
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你這么想,朕很欣慰。”
感覺到氣氛緩和了一些,含香他們才急忙說道:“是啊皇上,娘娘可小心肚子里的孩子了,吃什么喝什么都非常的留神,最近連路都不常走了,生怕磕碰到哪里。”
“娘娘的腿都腫了呢。”
“最近還時常嘔吐,吃下的東西都吐了,娘娘人都瘦了。”
“這一切,都是為了腹中的胎兒啊。”
聽到他們這樣七嘴八舌的說著,馮千雁眼睛都紅了,也的確,從知道懷孕開始就是她連帶著馬車翻到水里,幾乎沒有安穩的日子,最近孕吐又厲害,嬌生慣養的她從來沒有這么痛苦過。
她紅了眼角,委委屈屈的道:“只要能為皇上生下一個健健康康的皇子,再大的苦,本宮都甘之如飴。”
汪白芷伸手捂著嘴,輕輕的咳了兩聲。
祝烽擺了擺手,吩咐含香他們道:“先扶寧妃到床上去躺著。”
“是。”
幾個宮女走上前去,扶著馮千雁回到內室的床上。
然后,祝烽看向了汪白芷,汪白芷也從善如流的走上前來,湊到祝烽的耳邊,輕聲說道:“皇上,有問題。”
他說話的聲音很低,只能祝烽一個人聽見。
馮千雁一邊往里走,一邊尖著耳朵,也什么都聽不到,只是不安的不斷回望他們。
祝烽道:“什么問題?”
汪白芷看了寧妃的背影一眼,壓低聲音道:“微臣剛剛為寧妃娘娘診脈,發現寧妃娘娘雖然沒有什么大礙,但她這些日子,似乎并沒有喝過安胎藥。”
“哦?何以見得?”
“娘娘剛才說了,她這些日子胎動得厲害,而且時常腹緊。”
“嗯。”
“若是喝了安胎藥,這種癥狀會減輕很多。”
“而微臣為她把脈,發現她的體內完全沒有藥力的跡象。”
祝烽微微蹙眉,轉頭看向他:“那你認為如何?”
汪白芷又沉吟了一番,謹慎的說道:“有兩種可能,要么,是寧妃娘娘沒有喝安胎藥,要么就是——”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一個小太監輕聲說道:“寧妃娘娘,御藥房送安胎藥來了。”
這個時間,正是平時御藥房送藥來的時候。
馮千雁原本都要坐到床上了,聽到這個聲音,心中也暗喜。
往常祝烽都很少來自己這里,今天他來這里,又能看到自己喝藥,想必也會心疼自己一番的。
于是立刻讓含香出去開門。
不一會兒,一個小太監捧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上面放著一只精致的藥碗,碗口上還蓋著蓋子。
一進來,看到皇帝在,那小太監也給嚇了一跳,慌忙跪下:“奴婢拜見皇上。”
祝烽坐在椅子里,不動聲色:“嗯,起來吧。”
“謝皇上。”
那小太監將藥碗奉上,正好熱氣騰騰的藥送到這里涼了一些,正合口,馮千雁拿起來,正要送到嘴邊,這時,一旁的汪白芷突然說道:“且慢!”
馮千雁被他嚇得驚了一下,手一抖,藥都差一點潑出來。
她轉頭看著汪白芷,眉頭緊皺。
“汪太醫,你這是——”
話還沒說完,汪白芷已經走過去,對著她行了個禮,告罪之后,接過了她手中的那只碗,湊到鼻子前聞了一下,又伸出小指頭點了一點湯藥嘗了嘗。
一看到他這個舉動,馮千雁頓時嚇得睜大了眼睛。
難道,這藥有什么問題?
一想到這里,她立刻不安了起來,含香他們也急忙上前來扶著她。
祝烽道:“汪白芷,這藥怎么了?”
汪白芷急忙轉過頭去,對著祝烽說道:“皇上,這,這不是安胎藥!”
“什么?!”
一聽這話,祝烽還沒有說什么,而一邊的馮千雁已經嚇得站了起來,說道:“這不是安胎藥,那這是什么?為什么會送到本宮這里來?難道——”
含香接著說道:“難道有人要害娘娘!?”
頓時,他們都慌了起來。
馮千雁急忙走到祝烽的身邊,伸手抓著他的胳膊直發抖,顫聲道:“皇上,這是怎么回事?”
祝烽道:“先聽太醫說。”
說完,他抬起頭來,對著汪白芷道:“這不是安胎藥是什么藥,你說清楚。”
汪白芷剛剛嘗了一點點,還沒有完全的分辨出來,這個時候也顧不得許多,又小心的喝了一口,細細的分辨了一下,眉頭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