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因為——”
琴兒吞吞吐吐的說道:“因為,貴妃娘娘扣了康嬪娘娘半年的月俸。”
祝烽微微挑了一下眉毛。
他對后宮的事很少去管,不過,貴妃有協理六宮的權力,這一點他是很清楚的,因為,是他給南煙的。
即使她之前固執的要住在冷宮里,但這個權力,她還是有。
不過,扣了康嬪半年的月俸?
這個懲罰,可不輕。
他并沒有聽皇后說起后宮出了什么大不了的大事,唯一能讓他記起的,就是那天晚上,他在翊坤宮外,遇到了扭傷腳踝的康嬪,將她送回建福宮。
因為那件事嗎?
他的眼中閃過了一絲似笑非笑的神情,什么也不說,就這么繞過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琴兒,繼續朝前方的御書房走去。
玉公公也愣了一下。
不管怎么樣,遇到這種事,哪怕不處置,至少呵斥兩句也應該啊。
他奇怪的跟著祝烽的身邊,小聲的道:“皇上…?”
祝烽淡淡道:“行了,朕沒有那么多時間來管這些女人的事,趕緊回御書房吧,事情還很多呢。”
“…是,是。”
玉公公又回頭看了琴兒一眼,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等到祝烽他們的背影消失在紅墻盡頭,琴兒這才跌跌撞撞的從地上爬起來,也沒有膽量再出宮,哆哆嗦嗦的又走回到建福宮去。
一進門,就看見馮千雁坐在臥榻上閉目養神,身邊的含香小心翼翼的給她扇扇子。
一看到她回來,含香立刻說道:“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我,奴婢——”
琴兒急忙跪在馮千雁面前:“娘娘恕罪,奴婢沒用。”
馮千雁慢慢的睜開眼睛,看著她一臉驚惶不安的神情跪在面前,懷里抱著的包袱打開了一些,東西卻是一件都沒少,說道:“怎么了?路上遇上誰了?”
琴兒急忙說道:“奴婢,奴婢遇到皇上了。”
“什么?!”含香嚇了一跳:“皇上?那皇上懲罰你了嗎?”
他們兩都如此驚恐,但馮千雁卻好像事先就知道一樣,說道:“這么慌做什么?說吧,遇到皇上了,然后呢?”
琴兒說道:“皇上問奴婢拿這些東西做什么,奴婢不敢欺君,只能都,都照實說了。”
含香立刻憤怒的上前,狠狠的戳了一下她的腦門。
“你這個小蹄子,你是要害死娘娘嗎?!”
“嗚嗚嗚,娘娘饒命,含香姐姐饒了我吧。”
琴兒原本就嚇得不輕,這個時候更是怕得哭了起來。
含香還要打她,卻聽見馮千雁柔柔的說道:“行了,打她做什么?皇上問話,自然要如實回答,欺君之罪誰擔待得起呢?”
“這——”
含香有些詫異的看向馮千雁。
這么做,不是讓皇帝知道她在典當自己的首飾,是一件丟顏面的事嗎?
為什么她這么冷靜。
含香到底也不是傻子,再想一想,一下子就明白過來,臉上閃過了一絲笑容:“娘娘…”
馮千雁只瞥了她一眼,又看向哭得滿臉淚痕的琴兒,笑道:“罷了,別哭了,不過是件小事罷了,本宮又沒有要懲罰你。下去吧。”
琴兒這才抽泣著:“多謝娘娘。那這東西——”
“不用典當了,放起來吧。”
“這,是——”
琴兒還有些奇怪,怎么就不典當了,但是主子吩咐她自然也不好多說什么,于是乖乖的抱著包袱走到另一邊,將手勢都放回到康嬪的首飾盒里,然后才告罪離開。
含香走到馮千雁的面前,重新為她扇扇子,笑著說道:“娘娘這一招,真絕了。奴婢剛剛還奇怪,為什么你吩咐琴兒一定要走那條路,原來是讓她去遇上的。”
馮千雁淡淡的笑了笑。
她閉上眼睛,又躺回到臥榻上,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照進來,照在她白皙的臉頰和妖嬈的曲線讓,透著一種說不出的嬌俏和動人。
而在建福宮中,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個小宮女偷聽到他們的話,默默的轉身跑了出去。
一直到了晚上。
冉小玉給香爐中又添了幾塊香,然后回頭看著臥榻上的南煙,她手里拿著一個香囊,正是買回了安息香之后,自己縫好的那個香囊,放在鼻子下面,輕輕的嗅著。
說道:“娘娘,這么晚了,還不休息嗎?”
南煙搖了搖頭:“再等一等吧。”
冉小玉知道,她是在等祝烽。
她想了想,正好看見一旁的聽福正在剪燭花,便說道:“聽福,你去外面看看,免得不知道哪里來的小妖精又把皇上給拐走了。”
“噗——!”
南煙原本想得出神,聽到這句話,忍不住笑了起來。
“小玉,你胡說什么呢?”
“不是嗎?上次那位康嬪娘娘不就在翊坤宮門口,差一點把皇上給拐建福宮去了。”
南煙笑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伸手擦了擦眼角,道:“小玉,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怎么現在,越來越尖酸了?”
冉小玉白了她一眼,喃喃道:“以前?以前又不干我的事。”
就算她以前跟南煙一樣,都曾經是文帝的選侍,但她從來不在意這些。
可是這幾年,看到南煙過的日子,她不能不承認,進入到后宮之后,南煙的喜怒哀樂,或者說,所有女人的喜怒哀樂,都牽系在皇帝一個人的身上,南煙不會去爭取,但她卻不能看到南煙受委屈。
所以,就算不會爭,她也要替她爭取。
聽到她這么說,南煙不由得喉嚨一哽:“小玉…”
冉小玉還在催促聽福:“快去呀。”
“哎!”
聽福也聽話的轉身往外跑去,可剛一出門就停下了:“皇上,奴婢拜見皇上!”
一聽著聲音,南煙的眼睛也亮了。
祝烽來了!
她急忙將香囊揣進袖子里,剛一起身,就看見祝烽從外面走進來。
“你還沒睡,在等什么?”
看著他似笑非笑的樣子,這話分明是在戲謔自己,南煙不由得臉一紅,卻還是上前輕輕挽著他的手臂。
“等皇上來,不行嗎?”
祝烽低頭看了她一眼,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已是盛夏,就算晚上還是很熱,祝烽將外衣脫下來遞給她。
南煙接過來,剛走到衣架邊去掛上,就聽見祝烽在身后道:“朕聽說,你扣了康嬪的月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