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在淅淅瀝瀝的雨聲中,他們就回到了冷宮。
一走到門口,卻看見房門是半開著的。
南煙微微蹙了一下眉頭,像是感覺到了什么,走上前去推開門,一眼就看到祝烽正坐在里面,手邊擺著一杯茶。
聽見他們回來了,說道:“你去哪兒了?”
南煙沉默了一下,對著冉小玉擺了擺手,示意她下去,然后自己走進去,畢恭畢敬的對著祝烽行了個禮:“拜見皇上,妾剛剛出去透了透氣。”
“哦?”
祝烽往外看了一眼,外面的雨還淅淅瀝瀝的下個不停,在整個天地間都織成了一張細密的雨幕,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南煙也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才意識到,自己這個“借口”找得有多爛。
外面又是一陣冷風吹進來,正好她后背也被雨絲淋濕了一些,這樣一吹,頓時寒意透骨,她哆嗦了一下,立刻大大的打了一個噴嚏。
祝烽皺起眉頭,立刻走了過來。
伸手一握她的手,才發現指尖冰涼,另一只手立刻環了過來,一把將她攬進懷里:“怎么這么不會照顧自己!”
南煙愣住了,抬頭看著他。
卻見祝烽半抱著她往前走,不一會兒就坐到了床邊,這里有一個暖爐,隨著裊裊升起的青煙,陣陣暖意也熏染了出來,被這樣的暖意一浸潤,南煙忍不住,又打了兩個噴嚏。
祝烽道:“著涼了吧。”
說完,便起身要叫人去傳太醫。
南煙一急,忙伸手抓住了他的手:“皇上不用了,妾沒事。”
“你著涼了,怎么會是沒事?”
“真的沒事,哪有打兩個噴嚏就傳御醫的,這樣傳出去,人家就要說妾輕狂了。”
祝烽又皺了一下眉頭。
南煙原本情急之下只來得及抓住他的手指,這個時候輕輕的往下拽了一下,祝烽雖然一用力就能把手抽出來,去讓人傳太醫,但被她涼悠悠的指尖捏著,就有點甩不開的意思。
怎么會這樣的?
而且,這種感覺,還格外的熟悉。
他明明是最有力量的那一個,全身都是蠻力,可對著這個女人小貓一樣的動作和力道,完全使不出來。
他還是坐到了床邊。
伸手將南煙臉上濕潤了的頭發捋到了耳后,感覺到她的臉頰還有些發涼,便將自己溫熱的掌心印了上去。
感覺到他掌心的溫度,和過去幾乎一模一樣,南煙的心里,不由得又涌起了一點酸澀來。
她輕聲說道:“皇上想要知道,妾剛剛做什么去了嗎?”
“你,不是出去透氣了嗎?”
“其實,我是去——”
正在這個時候,門口傳來了玉公公的聲音,小心的說道:“皇上,奴婢把東西送過來了。”
祝烽立刻回過頭:“嗯,那進來吧。”
東西?什么東西?
南煙有些詫異的轉過頭去,只見玉公公手里捧著一個托盤,上面還蓋了一層布,小心翼翼的走進來,將那托盤放到了桌上,看得出來,那層布凹凸不平,下面似乎放了不少的東西。
祝烽道:“就是這些嗎?”
玉公公低著頭回道:“這是第一批整理出來的要緊的,還有一些大一點的物件,怕是暫時不能運過來。”
祝烽點了點頭:“很好,你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玉公公頭也不抬,整個過程完全沒有跟南煙對視,便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就聽到了他的腳步聲,踩著外面的水走遠了。
南煙看著那托盤,又看到祝烽慢慢的起身走了過去,仿佛伸手撩起了那層布,看著上面的東西發呆,輕聲問道:“皇上,那是什么啊?”
祝烽道:“過來看吧。”
南煙便跟著走了過去。
一走到他身后,就看到桌上那大大的托盤上,放著許多物件,有發簪,有鐲子,有玉佩,有香囊,甚至還有一雙看上去非常華美,做工精致的繡鞋。
別的東西還好,一看到那雙繡鞋,南煙立刻就蹙了一下眉頭。
她進宮這么久,自己又坐到了貴妃的位置上,當然對宮中一些物品的形制非常的了解,這雙鞋的形制,是皇后專用的!
可是,看這些東西的樣式,都不是眼下時興的樣式,也顯得有些陳舊了,顯然不是許妙音用的。
南煙輕聲道:“皇上,這是——”
祝烽看著這些東西,神情顯得很復雜,過了許久,才慢慢說道:“這些都是,母后的東西。”
南煙的氣息都沉了一下。
先陳皇后的東西!
祝烽的——“母后”!
雖然早就知道,先陳皇后顯然不是他的親生母親,但祝烽還是固執的稱呼她為母后,一來,自然也是因為這就是他的“身份”;二來,他也需要這個“嫡出”的身份。
就像在失憶之前,當自己說起自己是庶出的女兒的時候,他就那么莫名其妙的告訴自己,他是嫡出。
這件事,不管到了任何時候,仿佛都是他心里的一根刺。
南煙輕聲道:“皇上從哪里找來的這些東西?”
“皇陵那邊,供奉了母后的一些東西,朕讓他們撿一些要緊的拿過來,朕要看看。”
“看看?”
南煙不由得蹙起眉心:“看什么呢?”
這句話,其實是白問。
還能看什么?
既然那天晚上,祝煊都已經把話說得那么明白了,祝烽再是需要這個“嫡出”的身份,但作為一個人,他也想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世,是誰所生,是誰所養。
但,其他的線索,實在太少了。
他只能從先陳皇后留下的一些遺物里來尋找線索。
南煙低頭看著托盤上這些東西,已經有些年頭了,只看一眼,就能感覺到歲月流逝的無情。她伸手拿起了那個香囊,看了看,發現做工非常的精致,盡管花樣已經很老舊了,可看得出,做這個的人是個心靈手巧的人。
南煙輕嘆道:“母后雖然貴為皇后,但做這些小東西的手還是這么巧。”
祝烽也看了一眼。
卻皺起了眉頭,喃喃道:“她,好像——不會針線。”
“什么?”
“朕記不太清,只是模糊的覺得,她好像不會做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