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烽站起身來,又瞪了她一眼:“啊什么?”
“沒,沒什么。”
他已經開了口,自己就沒辦法再說要回去的話了,只能乖乖的跟在他身后,走出大門的時候,就看見冉小玉還在外面翹首期盼著,大概是害怕她會吃虧,一直憂心忡忡。
一看到兩個人一起走出來,臉上頓露喜色,急忙上前來行禮。
“拜見皇上。”
“嗯。”
祝烽也并不多看她,只背著手往前走去,而南煙對著冉小玉做出了一個苦笑的表情,趕緊跟上前去。
不一會兒,他們就走到了園中。
說起來,也已經一年的時間沒到這里來了。
上一次來到這里——南煙還挺著大肚子,經歷了那一系列亂七八糟的變故之后,七災八難的生下小心平。
而現在,心平已經能說話,能扶著墻亂跑了。
時間過得好快。
她走在祝烽的身后,看著前方高大的背影,走過周圍那些熟悉的景致,一時間,也有些唏噓。
這時,祝烽的腳步停了下來。
南煙抬頭,越過他的肩膀一看,他們正停在了園中那座熟悉的金樓的門口。
金樓…
一看到這座精致的樓閣,南煙的眼前立刻浮現出了過往的一幕幕情形,不由得失神。
而祝烽看到這座樓閣的時候,也有些失神。
“這里是——”
“這里就是金樓,金樓別院以此命名。”
“哦…”
他抬起頭來,看向上方,和之前一樣,一樓與二樓的門窗都是敞開著的,唯有三樓,門窗緊閉。
祝烽道:“上面放著什么。”
“咦?”
南煙愣了一下。
她以為這一次來到金樓,就算祝烽什么都想不起來,這里服侍的人也應該把大致的情況都告訴了他,卻沒想到,因為一來到鶴城沒多久,叛軍就趕至此處,開始激戰。
鶴城的官員都忙著去調兵,調集糧草,抵御叛軍,哪里有空閑來陪著皇帝逛園子?
而祝烽,因為情緒低落,也不會在乎這園中的風景,自然也不會多問。
所以,他對這里,幾乎還是一無所知。
南煙的心里不由得一動。
她想起一年前,自己曾經陪著祝烽來到這里,也是兩個人去到樓上,看到了高皇帝留下的盒子。
這是他們共同經歷過的回憶。
如果,再經歷一次,會不會——
雖然葉諍的意思,祝烽身體里的太上忘情的藥性非常的強大,十多歲的時候中了藥,直到三十多歲還沒有恢復任何記憶,這一次,他恢復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
可南煙還是想試一試。
哪怕——
舊夢重溫呢?
想到這里,她輕聲說道:“皇上,想要上去看看嗎?”
祝烽低頭看了她一眼。
南煙輕聲道:“妾愿意陪著皇上上去看看。”
祝烽沉默了一下,看到她眼中透露著一種異樣的光彩,想了想,便說道:“走吧。”
南煙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笑意。
她立刻回頭吩咐冉小玉不必跟著,冉小玉自然也希望他們多相處,免得又讓別人捷足先登,便退到一旁去候著了。
然后,南煙又拿了一樣東西,便上前去:“皇上,走吧。”
“嗯。”
于是,兩人一起登樓。
這里和之前的布置,還是一樣,樓上的敞軒中擺放著許多珍貴的古董,墻壁上還掛著那些名家手筆。
而南煙下意識的看向了一個熟悉的角落。
那幅畫,果然還在那里,就是之前自己看到的吳應求所畫的,當初倓國與炎國和談時的場景。
雖然,自己已經問吳應求要了一份副本的那幅畫,但現在看到,還是有些心癢癢,想要過去再看一眼。
這時,她突然想起來,鳳姝在翊坤宮中看到那幅畫的時候,說自己見過上面的人。
雖然后來,發生了那件事,自己沒再來得及去追問。
但現在想來,這件事,只怕還有前因。
若等將來回到北平,一定要再找機會去問她。
“你在想什么?”
感覺到她駐足在樓梯口,盯著角落里的一幅畫失神,祝烽看了她一眼,南煙急忙將目光收回來,搖搖頭:“沒什么。”
“那——走吧。”
“是。”
兩個人繼續往上走去。
到了三樓。
果然,又和之前一樣,門是上了鎖的。
雖然,里面最重要的那個盒子,之前已經被北蠡王盜走,并且打開,留下的只有高皇帝賜給吳應求的那枚金錠,相比起樓下擺放的古董名畫,并不值錢,可畢竟是高皇帝御賜之物,又是此地命名的依據,意義重大,還是非常的重要。
門上鎖,倒也無可厚非。
而一看到那锃亮的銅鎖,祝烽不知為什么,心中涌起了一股熟悉的酸楚的感覺,好像——果然如此。
即使已經失憶,但那種被人從心底里拒之門外的感覺,他也沒有忘記。
淡淡的一笑:“罷了。”
可就在他正要放棄的時候,眼前人影一閃,只見南煙已經走上前去,手里掄著一個黑漆漆的東西,對著那銅鎖就是一下。
“哐啷!”
一聲巨響在寂靜的金樓中響起,如同驚雷。
祝烽被驚了一下,睜大眼睛一看,她的手里竟然不知何時拿了一塊板磚,一敲之下,那銅鎖瑟瑟發抖,當然,也沒有那么容易就被拍散,可南煙卻是好不放棄的,掄起來又是一下。
“南煙住手!”
祝烽一伸手,便將她瘦弱的身子一把攬進懷里,阻止她的“暴行”。
奇怪。
要阻止她,明明是抓手就好的,為什么自己會這么順其自然的就將她整個人保住了呢?
而且,不知為什么,這個動作,做得這么順手。
將她抱進懷里的時候,祝烽的心里還有些惘然,但已經立刻低頭說道:“你在搞什么?!”
南煙抬頭望著他。
“皇上想要進去,不是嗎?”
“既然高皇帝不讓人進去,那妾就把這鎖拍爛了,皇上就能進去了。”
“你——”
眼看著她又要往前沖,祝烽有些哭笑不得的將她用力的禁錮在懷中:“不要胡鬧!”
這,哪里是個當了娘的,還是一個嬪妃該干的事。
但不知為什么,這種感覺——仿佛被人保護著的感覺,有點熟悉。
讓他從心窩子里,感到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