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煙驚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只感覺眼前山一般的身影停下,祝烽一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走!”
說完,便牽著她走了。
當他們走過秦若瀾的面前的時候,秦若瀾的眼睛直直的盯著兩個人牽在一起的手。
這一刻,即使光線陰暗,南煙好像也從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血紅。
仿佛一瞬間,從心底里涌出的血。
但,也只是一閃而逝。
很快,他們就在夜色的掩映下找到了一處比較偏僻的客棧,開客棧的是一對老夫婦,年紀雖大,手腳倒也麻利,很快便將他們這些人的房間都安排好。
而秦若瀾帶來的人自然也不可能完全住進客棧里,還分出了一部分人守在客棧的外面,如果有人來查,隨時報告他們。
祝烽牽著南煙的手,一步一步的走上二樓。
這個客棧不大,因為在偏僻的地方,接待的也都是一些過往的普通行人,所以,地方顯得很簡陋,腳下的木梯踩上去都咯吱作響。
可是,南煙卻并不覺得有什么。
大概也只是因為,她的手被祝烽緊緊的握著。
他的體溫向來就高,掌心的溫度更是有些燙人,但在這樣的夜晚,那種溫度卻從南煙的手里一直沿著手臂,蔓延到了心里。
剛剛那種鉆心一般的痛楚,似乎也被治愈了不少。
那個老婦人舉著燭臺,站在一間客房門口,笑著說道:“貴客請進。”
房間已經準備好了,當然,也跟這個客棧一樣的破舊,只是,看著房中的桌上點著一盞燈,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祝烽點了點頭。
這個房間,對他的身份而言無疑是不配的,但是這個時候,他也覺得滿意了。
就在這時,感覺到手中那只小手一涼。
轉頭一看,只見南煙整個人都軟了一下,差一點跌倒在地,他急忙伸手扶著她:“怎么了?”
“啊…”
南煙說不出話,只是臉色蒼白的看著他。
她原本在海里泡了那么久,又受了傷,身體就很虛弱,但因為被寧王府的人追殺,只能強打起精神跟著祝烽東奔西跑,今天又在巡撫衙門的門口站了半天,看到那一幕。
再加上,遇到了秦若瀾。
到這個時候,她已經支撐到極限了。
臉上的汗水一滴一滴的滑落下來,呼吸都變得十分的微弱,可面對祝烽,她還是咬咬牙,輕輕的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不論如何,這個時候,自己的身體不應該是他擔心的重點。
也可能,他擔心的重點,原本也不在此。
祝烽皺著眉頭,看著她虛弱的樣子,突然一伸手,便將她整個人打橫抱了起來。
秦若瀾原本已經走到了門口,見此情形,臉色又蒼白了一下。
祝烽抱著南煙走到床邊,將她放到床上,道:“你得休息。”
“…嗯。”
南煙這個時候連大聲哼氣的力氣都沒有,只從鼻尖發出了一聲細弱的聲音,像一只小貓咪。
祝烽不由得,心里有絲絲的牽動。
就在這時,秦若瀾走到他的身后,輕聲說道:“皇上,既然她已經累了,那就讓她先休息吧。妾這一次進城來,一來是為了尋找皇上,二來也是有一些消息要單獨跟皇上說。”
“哦?”
祝烽沉默了一下。
又看了看臉色蒼白,顯得十分虛弱的南煙,便沉聲道:“你先睡一會兒。”
說完,又吩咐:“讓店家準備熱水和吃的,先送到這里來,還有下面的人,也都要給他們準備。”
秦若瀾停了,立刻轉身吩咐:“蓮兒,好好的照顧她,細雨,你去吩咐店家。”
她的身后還跟著兩名侍女,是之前她還做寧妃的時候身邊的宮女,后來祝烽將她帶離冷宮,這兩個人自然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邊,這一次外出,也就跟著服侍她。
兩人一聽,都立刻上前:“是。”
說完,蓮兒便走過來。
祝烽這才后退了一步,再看了一眼南煙,然后轉身往隔壁的房間走去,秦若瀾也急忙跟了上去。
南煙躺在床上,看著她急匆匆的背影。
雖然,已經躺在了床上,身下的床褥也算綿軟,但這個時候,她卻不知為何,有一種如陷冰窟的錯覺。
她沉默了許久,終于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而另一邊,秦若瀾跟著祝烽到了另一個房間,祝烽走到房間中央站定,然后轉過身來,看向她:“若瀾,你怎么會到這里來的?”
“皇上…”
秦若瀾的眼中又涌起了淚光,開口的時候,聲音也帶著一絲顫跡:“皇上難道認為,妾不該來嗎?”
“皇上就這樣走了,丟下妾,可知道這些日子,妾是如何擔心皇上?”
“又是如何,思念皇上?”
說著,她漫步上前,又輕輕的靠在了祝烽的懷里:“這些日子,妾茶飯不思,皇上又怎能認為,出了這么多事,知道皇上身陷險境,妾還可以無動于衷?”
聽到她的話,祝烽沉沉的嘆了口氣。
的確,她知道眼下的局勢,竟然親自深入到長清城來,那就是在為了自己而犯險。
而且,看她憔悴的模樣,甚至連往日的美艷都減損了不少,可見這些日子的煎熬,不僅僅的茶飯不思而已。
她對自己,的確是情深義重。
只是這樣一想,他的心中也更添了一絲愧疚——明明之前在宮中,他與她那么親近,他也是最寵愛她的,可是這些日子以來,自己忙于這邊的事情,竟然完全將她忘記了。
如今,看著她委屈的模樣,祝烽伸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
“是朕,委屈你了。”
聽到他這么一說,秦若瀾更感覺心中的委屈如潮水一般涌了上來,這些日子以來的煩悶和擔憂,都化作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斷的滾落,不一會兒,祝烽的衣襟又被沾濕了。
“好了好了。”
祝烽沉沉的出了一口氣,伸手攬著她緊貼著自己的身子,說道:“對了,你剛剛說有一些消息要單獨跟朕說,是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