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小玉的臉色一下子就青了:“所以,真的是他了?”
南煙沒說話。
其實從一開始,她就已經在懷疑成國公,畢竟前朝后宮,不管那一邊,魏王倒了對他都是有好處的,更何況,吳菀復位這段時間,一直在積極的“勾引”——,好吧,也不算勾引,就是想要侍奉祝烽,想要承君歡。
畢竟,自己的兒子,沒能活下來。
這給后宮太多的女人,都帶來了一線生機。
況且,以成國公在刑部的人脈,還有吳菀之前對自己的那些手段,他們做到這些,都是不費吹灰之力的。
更重要的是,一點痕跡都不會留下。
冉小玉氣息都變得沉重了起來,握緊了拳頭,指骨啪啪作響,咬牙道:“我真想揍死他們!”
南煙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若是過去的冉小玉,說不定真的會一時沖動去做這樣的事,但現在,她跟在自己身邊那么久了,應該也就只是說一說出口氣。
畢竟,都不是小孩子了。
在這前朝后宮,沒有被人得罪了,就直接喊打喊殺,去打一頓或者砍一刀出氣的道理。
成年人的世界,是復雜而千變萬化的。
過去的冉小玉,還帶著一點那種江湖氣息,但這些日子,多少吃了虧,也看到了這些事情,早就跟當初不一樣了。
于是,過了一會兒,她自己慢慢的將氣息平靜下來。
然后抬頭看向南煙:“娘娘,還能有什么辦法呢?”
南煙想了想,說道:“就像之前你說的,查案子的幾點,查人,查物,查事。”
“查人,要怎么查?這些人都死了。”
“人死了,還能再查一下背景,雖然,我想可能也已經快被人抹掉,但查一下總不會是壞事。聽福,你去打聽一下,那兩個宮女和那個太監的來歷,比如出身,還有入宮之后歸在誰的門下管教,若有什么問題,就來報我。”
“是。”
聽福立刻出去了。
等到他走了,冉小玉再回頭,看見南煙伸手揉了揉眉心。
急忙說道:“娘娘這樣奔波,也累了吧?”
“有一點。”
之前生產的時候,自己就傷了元氣,這陣子雖然是在養,也覺得氣色不錯,但,一忙起來就知道,原來真的還不行。
要知道,過去的自己是生龍活虎,可以飛檐走壁的。
冉小玉心疼的道:“娘娘休息一下吧。”
南煙搖了搖頭:“我還想去承乾宮看一看。”
冉小玉遲疑了一下,而南煙已經扶著椅子扶手站起身來,深吸了一口氣,說道:“走吧,過去看看。”
“是。”
他們出了翊坤宮,走了一會兒才到承乾宮。
這里,倒也沒有被封起來,只派了兩個老太監看守宮門,一見貴妃娘娘來了,自然打開大門讓她進去。
里面,安安靜靜。
南煙走進房間,這里還保持著之前祝成軒被人帶走時候的樣子,桌上擺著幾本書。
南煙走過去一看,是武經七書。
上面,還用筆勾畫了一些要點,看得出來,祝成軒雖然不喜歡兵書,但因為祝烽的要求,他還是極力的讓自己學習。
而打開下面的抽屜,能看到里面深藏的,還是一些古老的醫書。
他內心喜歡的,還是這些。
南煙苦笑了一聲。
“這孩子…”
然后,又打開另一邊的柜子,里面存放著一些空白的信紙。
南煙拿起一張來,仔仔細細的看過。跟之前刑部那邊送來的,作為“罪證”的那張寫著反詩的信紙比較了一下,的確是一模一樣。
不過,南煙知道,這是朝廷統一定制的。
只要是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員,王侯公卿,用的都是這樣的紙。
所以,陷害祝成軒的人,肯定是朝中人。
這個線索,沒什么意義。
南煙嘆了口氣,又翻找了一下周圍,紙簍都是空的,一張寫廢了的信紙都沒有,不過這也并不奇怪,既然要定罪,那些寫廢了了的紙張自然都要收起來作為線索去查證,而不能留在此處不管。
所以,周圍竟然已經沒有什么留有祝成軒字跡的紙了。
南煙想了想,便把那本武經七書拿起來。
反正上面還有些祝成軒的批注,字跡雖然小,但應該也能對照一下。
做完這一切,她走了出去,看見冉小玉站在門口的院子里。
這里,是之前她教導祝成軒箭法的地方。
現在,箭靶,兵器架,早就已經收起來了,只有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顯得格外的傷感。
南煙走過去,輕聲道:“別多想了。”
冉小玉回頭看向她:“娘娘。”
南煙道:“把傷感都收起來,放在做事情上。等魏王和皇后娘娘出獄之后,咱們再傷感不遲。”
看到她這樣,冉小玉倒有些汗顏。
雖然平時,她看起來更強悍,而南煙看上去嬌弱無力,但在心性上,南煙實際上強過很多人。
若不能如此,也不能站在祝烽那樣的男人身邊了。
她點點頭:“奴婢知道了。”
于是,兩個人便轉身離開了承乾宮。
但是,剛一走出宮門,就看見前方花叢后,一個纖纖麗影矗立著,那雙明亮的剪水雙瞳正幽幽的看著這邊。
是,寧妃秦若瀾。
南煙愣了一下。
之前,也幾乎是同樣的地方,同樣的場景,看到她站在那里。
她怎么了?
南煙皺了一下眉頭,正要走過去,而秦若瀾已經看到了他們,她的臉色突然變了一下,轉身匆匆的走了。
冉小玉也看到了她,立刻皺起眉頭:“寧妃?她又來了?”
“她已經好幾次,在承乾宮外面,鬼鬼祟祟的往里看。”
說到這里,她突然臉色一變。
轉頭看向南煙:“娘娘,我們是不是把她給遺漏了?”
南煙微微蹙眉:“你說寧妃?”
“嗯。”
“可是,刑部那邊的卷宗上寫得很清楚,出事的那兩天,寧妃并沒有進出過承乾宮。”
“但她總是在承乾宮外,鬼鬼祟祟的,這樣的行跡,難道不可疑嗎?”
南煙說不出話來。
要說行跡,的確,她這個樣子,簡直比成國公還更可疑。
可不知為什么,哪怕她“鬼鬼祟祟”這個樣子,南煙卻有一種直覺。
直覺的,不懷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