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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6章 三千寵愛在一身

  正如南煙所猜想的。

  延禧宮中,燭光閃耀,但并沒有到燈火通明的地步。

  所以祝烽走進去的時候,甚至還有一點晦暗的感覺,而他一眼,就看到秦若瀾坐在桌邊,正靜靜的看著她。

  桌上搖曳的燭火,映在那雙清靈的眼瞳中。

  祝烽的呼吸微微的沉了一下。

  他喜歡刀劍和名馬多過女人,但并不代表他對女人的美丑沒有感覺。

  況且,是秦若瀾這樣的絕世之美。

  燭下看美人,甚至比任何時候都更動人心魄。

  可是,祝烽的心中,那一份悸動,卻并非來自心動。

  而是一種已經離他太久遠,好像自從司南煙出現在眼前,他就已經快要忘記的痛楚。

  這個時候,卻突然活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的走過去,坐了下來。

  “今天,是你的生辰。”

  秦若瀾抬起一雙清麗的眼眸,輕聲道:“難為皇上還記得。”

  “朕原本也不記得,”

  祝烽冷冷的道:“不過朕聽說,南煙給你準備了一份生日的賀禮。”

  “只是,好像還沒來得及送過來。”

  秦若瀾瘦弱的肩膀微微的抽搐了一下。

  她的體態格外的清麗,纖秾合度,仿若一朵江岸梨花,即使顫抖著,也像是花枝微顫,給人的感覺格外的美。

  可這一刻烙在祝烽的眼中,卻只有扎眼。

  他下意識的,將目光調開。

  而看到他的冷漠,秦若瀾的臉色更蒼白了一些,她微笑著,輕聲道:“皇上對貴妃娘娘,真的是萬千寵愛。”

  “擔心有人對她不利,所以安排的人,都是皇上精挑細選的。”

  “她的任何一點舉動,皇上也都親自關注。”

  她輕笑了一聲。

  “后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

  “這么說,也不為過了。”

  祝烽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這些,與你,似乎并沒有什么關系。”

  秦若瀾又是一笑,但這一笑中,充滿了酸楚。

  她說道:“的確,皇上要寵愛誰,的確跟我已經沒有任何的關系了。”

  “但有一件事,我想要問皇上。”

  “什么事?”

  “皇上是想要和讓貴妃娘娘生下皇子,取代魏王,是嗎?”

  祝烽的眉心微微一蹙:“朕,沒有這樣說過。”

  “可皇上正在這樣做。”

  “…朕,做什么了?”

  “這十幾年來,皇上從來不留戀后宮,即使妾在身邊,皇上也沒有多看過一眼。”

  聽到這里,祝烽冷笑了一聲。

  他咬了一下牙,道:“朕,不是不想多看你一眼。”

  “朕,是一眼都不想看你!”

  秦若瀾細弱的身子微微的顫了一下,那句話,就像是一把刀,直直的捅進了她的心里。

  她凄涼的笑著。

  那明麗的剪水雙瞳中,隱隱閃爍著淚光。

  她凄然道:“我知道,我知道皇上恨我。”

  “所以這些年來,什么都給我,卻獨獨不看我一眼。”

  “既然你知道,那你今夜將朕請過來,又是想要做什么?”

  秦若瀾深吸了一口氣,硬生生的將所有的眼淚都咽了下去,哽咽著道:“我不知道,皇上對貴妃娘娘,到底是什么樣的心意,可是成軒——”

  “難道皇上對他,連一點父子親情都沒有嗎?”

  祝烽的眼睛一下子紅了。

  他抬起頭來,狠狠的瞪著眼前這個絕美的,卻孱弱得仿佛會在自己的目光中倒下的女人,咬牙道:“若沒有,朕不會將他養到這么大。”

  “若沒有,朕不會讓他留在身邊!”

  秦若瀾倔強的道:“是,皇上是將他養大了,皇上也將他調到了身邊,還冊封了他為魏王。”

  “可是皇上,捫心自問——”

  “你對他,真的有父親對兒子的感情嗎?”

  這一刻,祝烽冷峻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

  他瞪著秦若瀾,一字一字道:“秦若瀾,你要得太多了!”

  秦若瀾凄然的看著他,淚光閃爍著,蒼涼的道:“十二年了。”

  “這十二年,我什么都不要。”

  “連我最心愛的,都可以不去爭取。就只為了這么一個孩子。”

  “難道皇上還認為,我要得多嗎?”

  祝烽沒有說話。

  他只是用力的攥緊了拳頭,指頭啪啪作響。

  秦若瀾望著他,凄然的笑著,道:“若皇上真的覺得我要得太多,可以把一切都拿走。皇上給我的任何東西,都可以拿走,讓我一文不名。”

  “只求皇上,把他,當做你的親生兒子。”

  “他,是你的親生兒子!”

  “啪”的一聲,祝烽的手掌重重的拍在了桌上,幾乎真的這張桌子都要散架,而那燭臺被直接震落到地上,火星四濺。

  燭火,熄滅了。

  兩個人在黑暗中,沉沉的相對著。

  呼吸沉重,心跳更沉重。

  不知多了多久,秦若瀾輕輕的開口:“皇上,我——”

  可是,就在她的話還沒說出口的時候,突然聽見黑暗中一陣腳步聲,立刻,大門被打開。

  祝烽頭也不回的走了。

  秦若瀾呆呆的站在黑暗中。

  那遠去的背影,就像是一陣冷風,一瞬間將她身體里最后一點暖意,都帶走了。

  這是冊封為貴妃之后,南煙度過的第一個,自己一個人的夜晚。

  她害怕自己睡著了,祝烽又來,所以一直強撐著不睡覺。

  眼皮沉重得好像掉了鉛塊。

  但是,不管她怎么堅持,最終還是靠坐在床頭,睡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醒來,脖子都被僵了。

  但是,自己還是和昨晚一樣的姿勢,并沒有人進來將她抱到床上,也沒有人給她蓋一件御寒的衣裳,以至于肩膀都被凍得發涼了。

  祝烽,真的沒來。

  她抬起頭來,看著整整齊齊的床鋪,連被子都沒動過。

  心里,無端的涌起了一點說不出的滋味。

  雖然,早就知道他是皇帝,不可能真的只專寵自己一個人,必要的時候,自己也得勸說他——雨露均沾。

  不過,想是一回事。

  真正經歷了,原來根本不如想象的那么輕松。

  她輕輕的嘆了口氣。

  但就在這時,身后的大門被砰地一聲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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