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顧亭春又有些緊張了起來。
她急忙說道:“這件事,這封信,其實我們都一無所知。”
“哦?”
“現在問起老夫人,她自己也不記得了。”
南煙微微的蹙起了眉頭。
她之前也想過,這封信之前從來沒有人提起過,就連過去顧亭春那樣的虐待她,罵她是“野種”的時候,也沒有要把她趕出司家。
顯然,她還是認為,自己是司仲聞的女兒的。
只是不知道是哪個女人生的。
而現在才知道——
這時,一旁的司慕云說道:“要我說,可能那封信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只怕就是慕蘭那丫頭胡編亂造。”
“娘娘不要再介懷了。”
顧亭春急忙說道:“是的是的,昨夜皇上召見,我也是這么說的。”
“依我看,皇上也不信那信上的話。”
“娘娘,還是司家的女兒…”
“哦…”
看著她小心翼翼的樣子,南煙淡淡一笑。
看昨晚祝烽的神態,她也知道,顧亭春沒有亂說話,也沒有落井下石。
當然,現在看來,不管他們怎么說,祝烽要做的事,都不會改變,他只是想要尋求一個真相而已。
于是說道:“母親不必害怕,本宮也只是想要弄個明白。”
“母親這些年來的養育之恩,本宮不會忘的。”
平心而論,作為一個女人,自己的丈夫突然從外面抱回來一個孩子,任哪個女人都不能平心靜氣的接受。
顧亭春到底還是把自己養大了。
雖然,她那些欺凌,甚至逼著自己進宮,這些做法,南煙到現在,仍然覺得很過分。
可是,關鍵時刻,她到底還是清醒了一點。
南煙又看了他們三個人一眼,然后說道:“大哥最近,一直在簡老府上?”
司慕云立刻道:“是的。”
南煙點了點頭。
然后轉頭看了外面一眼,道:“天色也不早了,本宮就不虛留你們。回去之后,還望好好的照顧祖母,若有機會,本宮會再向皇上請旨,與你們相會。”
“是。”
三個人立刻起身行了個禮,便要轉身走出去。
剛走到門口,南煙突然又道:“舅父。”
顧亭秋急忙停下腳步,回過身來:“娘娘還有何吩咐?”
南煙微笑著看著他:“舅父這些日子就留在金陵,暫時不要離開了。免得奔波勞累。”
顧亭秋的目光閃爍了一下。
立刻俯身行禮:“是,多謝娘娘。”
說完,跟他們一起走了出去。
一走出去,外面風一吹,三個人都感覺身上一陣徹骨的涼意,才發現,都出了一身的冷汗。
一個小太監走在前面,領著他們出去。
顧亭春有些瑟瑟的道:“她——貴妃,到底是怎么想的?”
“是啊,”司慕云皺著眉頭道:“她問我是不是在簡老府上,但又不說什么。”
“她是什么意思呢?”
顧亭秋深吸了一口氣,然后說道:“你好好的在簡老府上呆著吧,要不了多久,皇上應該就會用得著你了。”
“真的?”
司慕云驚喜不已,又猶豫著道:“那,她剛剛為什么不說?”
顧亭秋道:“這里是后宮,前朝的事,她能直說嗎?”
“今天在奉天殿前,你們也看到了,吳應求跟康妃這樣前朝后宮的勾結,皇上是怎么說的。”
“既然貴妃娘娘已經冊封成功,用你是肯定的,但娘娘不想背上一個外戚的帽子。”
“所以,慕云,你也要謹慎行事。”
“皇上會用你,是看在娘娘的面子,和這一次冊封的事情上,你沒有亂來。但若你出了事,依娘娘跟你的情分,她可不會保你。”
司慕云又出一頭的汗。
他輕聲道:“我明白了。”
顧亭春又道:“那剛剛,她讓你不要離開金陵,又是什么意思?”
這一次,顧亭秋沒有說話。
他只是回想起今天發生的一切,包括祝烽說的每一句話。
然后,淡淡的笑了笑。
從小到大,他就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但周圍的聰明人,實在是太少了。
甚至連自己的親姐姐,在他看來,也蠢鈍不堪。
倒是她嫁的那位鴻臚寺卿,是個非凡的人,可惜英年早逝。
原本以為,司家,就此沒落。
卻沒想到,一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小丫頭,竟然能在這個時候力挽狂瀾,不管她是不是司家的女兒,但因為她的崛起,司家總算不會就此沒落。
接下來,除了自己被重用之外——
顧亭秋更想知道,司南煙的將來,會如何。
聽著他們遠去的腳步,南煙的神情并沒有就此放松。
事實上,她的心情比之前更沉重了一些。
因為,她在想那封信。
以司慕蘭的腦子,想不出憑空造一封信來誣陷自己,再說那信封發黃的程度,這封信,應該是真的。
怪就怪在,司仲聞是前朝鴻臚寺卿,他是個非常精明的人,可他留下的這封信,卻顯得很——無聊。
就是無聊。
什么都沒說清楚,只是說了一個簡單的事實,自己并非他親生。
還有自己名字的來歷。
其他的就什么都沒有了。
難道,不是應該寫清楚自己的身世,甚至,至少寫明白,自己到底是不是倓國人。
也好過現在,讓自己胡思亂想,卻找不到出口。
這封信,簡直就像是點燃了一個火藥桶。
想到這里,南煙的心忽的跳了一下。
這個想法,讓她倒抽了一口冷氣。
是啊,以司仲聞的精明,他怎么可能留下一封沒頭沒尾,看上去無聊至極的信給自己。根本一點意義都沒有。
除非,他是故意的。
他故意留下這封信,故意告訴了自己這個模糊的身世,故意給自己一個虛緲的線索。
然后,讓自己去探知真相。
真的會是這樣嗎?
他留下這封信,真的是要自己去探知真相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這封信要讓自己去探知的,會是什么樣的真相?
有什么,在等待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