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地眼睛都干澀酸痛了,葉一航才把頭轉了回來。
壓抑住喉頭那苦澀的哽咽,他黯然地閉上了眼。
沒過多久,司機大叔回來了。
“大學生等久了吧”,他的聲音樂呵呵的,一點都沒有剛才下車時候的不滿,“你說巧不巧,今兒個日子太好了,村里竟然有喜事,我剛找人去牽牛,還拉著我硬要我喝杯喜酒呢。”
說到這里,大叔的話鋒一轉,“不過你放心,我可一丁點都沒沾,只吃了個喜蛋。”
他從后視鏡里看到葉一航閉著眼睛,眉心都皺成了一個“川”字,轉身就往他手里塞了點東西。
葉一航睜開眼睛一看,是紅艷艷的花生和糖果。
“是有點不舍得了吧?”大叔笑瞇瞇的開導他,“這人吶,都是聚聚散散的,就是公婆倆都不能陪著一輩子呢,別太難過了,吃點糖,甜一甜。”
是嗎?
吃完就不難受了?
葉一航依言拆開了糖果的包裝紙,放了一顆在嘴里。
清甜的奶香味瞬間在唇齒之間蔓延開來。
按理說,應該是甜的,可他為什么覺得滿嘴都是苦澀呢?
難道,因為這是蘇妲己的結婚喜糖的緣故嗎?
路上的障礙被掃清了,車子重新發動,繼續往前開。
李家大院也從葉一航的面前掠過,被遠遠地拋在身后。
所以,這,就是他們倆的宿命嗎?
相遇、相知,然后分離…
再見了,李桃。
謝謝你曾經帶給我的那些的感動和幫助。
另外…
祝你,幸福。
兩年后。
時間,是最好的療傷靈藥。
入了清北大學,葉一航就像是一團干燥的海綿,掉進了知識的海洋之中,忙碌地吸收起來。
忙著鉆研課題,他也就很少有時間去胡思亂想。
再加上,最近父親也被平反了,在京城中官復原職,他不上課的時間,就會回家陪陪他。
這么多年的分離,讓兩人反彈性地想要把那些時間都補回來,日子就過得更是充實。
也就,可以不去想那個村子里發生過的那些事,以及,那個人。
又是一個周末,葉一航冒雨回家,打開門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開心地大聲叫起來,“爸,你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好香啊!”
葉父笑著從廚房出來,“多大的人了,還跟小孩子似的,嘴饞!”
話雖然這么說,還是連飯都給他盛好了,讓他好盡快吃上。
暖黃色的燈光下,好一副其樂融融,驅散了屋外的陰雨綿綿。
在葉家,沒有什么食不言寢不語的老規矩,反而父子倆格外享受在飯桌上邊吃邊侃的感覺。
說著笑著,葉父突然“哎呀”了一聲,突然問了兒子一句,“你還記得你前幾年待過的那個小山村不?下放過那個?”
葉一航愣了一下,眼前條件反射的,就浮起一張美麗動人的臉龐來。
印刻在心底里的那顆朱砂痣,即使選擇性地想要遺忘,可只要提起一星半點相關的東西,就會前功盡棄。
用力按捺住的思念,爭先恐后地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