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即使竭力克制著,還是明顯帶了幾分顫抖。
那種壓抑著的痛苦,一旦爆發出來,就天崩地裂。
“為什么我連知道這個孩子的資格都沒有,你就這樣狠心把他給打掉了?夏語默,為什么要一次次對我這么殘忍…”
他的雙眼,更加紅了一圈。
“我到底哪里對不起你了?”
眼淚,終究還是順著他直挺的鼻尖,滑落了下來。
“夏語默,我從來沒有對不起你什么!”
他努力壓制著,克制著,最后還是低吼出這句話,隨后松開了夏語默,轉身從病房里離開了。
夏語默沒有任何動作,只看著那虛掩的房門,輕輕搖曳著,許久,她仿佛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一般,癱軟了下來。
陸宅。
喬栩從醫院回來之后,整個人就蔫蔫的,一想起夏語默那強顏歡笑的樣子,她就渾身難受,坐在床上悶悶不熱。
“怎么了?誰欺負你了?”
陸墨擎從身后將她抱住,伏在她耳邊,低聲問道。
喬栩轉頭看他,換了個姿勢主動撲在他懷里,臉,在他身前蹭了蹭,聲音悶悶地開口道:
“沒什么,就是…”
喬栩想跟陸墨擎說夏語默的事,但一想到這個人跟顧君航的關系,她又把話被憋了回去。
陸墨擎似乎是猜到了她在顧慮什么,立即表忠心道:
“兄弟如蜈蚣的手足,老婆如冬天里的衣服。”
潛臺詞是什么,喬栩一下子就聽明白了。
唇角抽了抽,她看向他,猶豫了一番之后,還是開口道:
“今天,默默把顧君航的孩子打掉了。”
聞言,陸墨擎面上一怔,“她懷了君航的孩子?”
喬栩點了點頭,“她不想讓顧君航知道,也一直求著我別說,我很矛盾,一方面,我覺得我要尊重她的決定,幫她瞞著,可另一方面,看她一個人承受一切,顧君航卻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替她委屈。”
“還有那個孩子…”
說起那個尚未成型的孩子,喬栩心中一痛。
當年剛查出懷了喬一的時候,她也差點就把他給打掉了。
所以,她非常明白,默默要打掉那個孩子的時候,內心有多掙扎和痛苦。
而她還得眼睜睜地看著那一攤血,一塊一塊地從體內流淌出來。
想起那張蒼白的臉,想起那個不像往常那樣張揚潑辣的女子,喬栩的心里就悶得難受。
陸墨擎聽罷,什么都沒勸,只是輕輕撫著她的背,安慰道:
“這是他們自己的事,只能他們自己解決,我們外人不能隨便摻和,摻和了或許就弄巧成拙了。”
他低頭,安撫一般地親了親喬栩的額頭,道:“夏語默既然不想讓君航知道,那也是她自己的決定。”
這也是她曾考慮過的,所以才在去陸氏找了顧君航之后,愣是憋著沒說出口的原因。
乖巧地在陸墨擎懷里點了點頭,道:“嗯。”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伸出手,勾住陸墨擎的脖子,道:
“我有些慶幸當年沒把喬一打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