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別跟我大哥他們生氣,我大哥耳根子軟也不是一兩天了。
您知道他什么脾氣,可別跟他一樣的,氣壞了自己不值當。”
往回走的路上,巧蓮怕老太太氣出個好歹來,一邊扶著老太太,一邊勸說著。
“二丫頭,到了現在,我才知道我真是錯了。人家都說偏疼不得濟,這話還真是不假。
這些年我疼他們護著他們,到頭來咋樣兒?
你大哥聽你大嫂挑唆,跟我離心。你二哥就因為我不去大安照看他媳婦,跟我蹦高兒。我這輩子沒行下好事,到老都找上了。”
陳民安的媳婦劉氏,年前說是懷孕了,反應有點兒大,捎信讓老太太過去幫忙照顧一陣子。
老太太脾氣怪,不想去那邊擠,就回信說是讓劉氏回來住,這邊地方寬敞也方便。
可劉氏不肯,就過年那幾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出去滑倒摔了,孩子沒保住。
不知道劉氏怎么在陳民安跟前兒哭鬧,陳民安跑回大營來,找到老太太好一頓鬧,差點兒沒把老太太氣出個好歹來。
還是張文廣發脾氣了,給了陳民安兩拳頭,這才消停。
老太太能不難過么?她一心一意都是為了兒子,結果到如今,兒子一個個都跟她離心,沒有一個聽話的。
老太太這么強勢的人,心里自然難受。
巧蓮聞言也不由得嘆氣,陳家這三兄弟啊,真是沒有一個成器的,白瞎了老太太的一番苦心。
此時也不好再說別的,巧蓮只能默默地扶著老太太回了張家。
時候已經不早,巧娟正在廚房做飯呢,所以老太太和巧蓮一進門,巧娟就看見了。
“這是咋了?咱娘怎么臉色不好?”
老太太陰沉著臉,走路看起來都有點兒不利落,手好像還有些發抖,巧娟眼尖,看的清楚,當時就著急起來。
“娘,你是哪里不舒服么?快,趕緊上炕躺著。”
老太太歲數也不小了,身體還不算好,也就這兩年又巧蓮巧娟精心照料才好了些。
巧娟生怕老太太犯了毛病,趕緊攙扶著老太太往屋里走。
“沒事兒,我就是讓你大哥和你大嫂給氣著了,你讓我緩一緩就好了。”
老太太見著閨女這么著急,心頭一暖,同時也越發愧疚。她這一輩子重男輕女,可到老了,卻還是閨女對她好。
“啥?我大哥和陳王氏又作什么妖?”自從王氏害的巧娟難產,巧娟就再也不叫王氏大嫂了,而是直接喊陳王氏。
巧娟對王氏恨得牙根兒癢癢,一聽見王氏作妖,真恨不得沖到陳家去,抽王氏幾個耳光。
巧蓮在那邊把事情經過說了一下,嘆口氣,“咱娘氣急了,就說要找房子搬出去,自己過。
娘,你哪都不用去,也不用找房子,有我和大姐在,你就放心養老。
不管是大姐這還是我那兒,你喜歡哪里就住在哪里,我們保管養你。”
以前曲維揚就說過,老太太一輩子也不容易,偏偏又攤上那么幾個不成器的兒子,只要老太太愿意,就留在曲家養老。
是老太太舍不得兒子才沒留下,如今老太太讓兒子傷著了,巧蓮不忍看著老太太傷心,故而又舊事重提。
“對,對,娘,你別難過,有我們姐妹在呢,咋地也能養你老。
你也不用搬出去,就留在我這兒,文廣是什么人您也清楚,他對您一直很敬重,您就留在我這兒養老,我哥他們,往后都不搭理。”
巧娟一聽這話,也趕緊開口承諾。
老太太聽了閨女的話,眼淚忍不住的就往下掉。
“我這輩子作孽啊,從小就沒好好對待你們,這都是報應,報應啊。”
老太太這一哭,姐妹倆也跟著難受,那邊始終一臉懵的嘉俊嘉和,趕緊爬上炕來,坐到老太太跟前,伸出小手給老太太擦眼淚。
“姥姥,不哭,嘉和呼呼。”嘉和這娃還以為老太太是哪里疼呢,撅著小嘴給老太太吹一吹。
那邊嘉俊也有學有樣,一邊伸出肉呼呼的小手給姥姥擦眼淚,一邊撅著小嘴給姥姥呼呼。
倆娃可愛又暖心的動作,逗得老太太破涕為笑,伸手將兩個孩子摟在了懷里。
“還是我們嘉俊嘉和乖,姥姥真是沒白疼你們,好孩子,姥姥沒事了,姥姥不哭,乖孩子,都是姥姥的心肝兒。”
這倆孩子是老太太從小帶大,感情深厚,老太太對這倆格外疼愛。
“二丫頭,我沒事了,有你和你大姐這話,我心里舒坦多了。暫時我哪里也不去,你大姐這邊還得我幫著呢。
你快領著孩子回家吧,都這個時候了,趕緊回家去做飯照看孩子。”
老太太情緒平靜下來,看上去精神也好些了,于是就攆巧蓮回家。
巧蓮一看,外頭已然是橘黃一片,眼見著要天黑,的確是不早了該回家。
“娘,大姐,那我就先回家了啊。”說著,巧蓮伸手把嘉俊嘉和抱下炕來,然后領著孩子們出去,趕著騾車離開張家。
“姐,你回屋吧,不用送了。晚上再勸勸咱娘,別讓她太難過。
不管咋地還有咱們呢,不能讓咱娘掉地上沒人管,至于陳家那頭,往后咱都不搭理他們,看了就煩得慌。”
巧蓮回頭跟巧娟說了兩句話,這才一揮鞭子,趕著騾子往回走。
騾車剛出了大營鄉不遠,就見到前面一個人影急匆匆的走過來,巧蓮一眼就認出來,那是曲維揚。
“維揚,你怎么過來了?”
曲維揚一看見巧蓮母子趕著車迎面過來,提著的心總算落下。
“我今天下班早,回來忙了一陣子還沒見到你們娘幾個回去,有點兒擔心你們,就趕緊過來看看。
咋了?這么晚才往回走?鄉里事情多啊?”
曲維揚走的急,這會兒也是一頭汗,也顧不得擦了,直接跳上車,接過巧蓮手里的鞭子,幫巧蓮趕車。
巧蓮聞言嘆口氣,就把陳民生兩口子的事情說了一遍,“真是氣死我了,給她一巴掌都是輕的,我真想再踹她兩腳。
你說哪有這種不長腦子沒記性的人?她挨了幾回打了,怎么就記不住呢?我也真是服了。
大哥也是,自己媳婦啥德行不知道么?還由著她瑟,這兩口子啊,早晚還得惹出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