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語氣不輕不重,沒有特別嚴厲的歇斯底里的指責,甚至那張虛弱微微蒼白的臉龐上,泛著淡淡的笑意。
但是,她的眼神慵懶且高高在上,居高臨下,好像在看一群無知的螻蟻般。
“強盜”兩個字,將這群自以為純良樸實的村民,釘在恥辱架上。
那剛剛在河邊洗衣服時說拿走桌椅板凳的農婦,不由得心虛,哪怕小寶娘沒有具體指認誰是強盜,但她總覺得是在說自己。
在場不少人,都跟她有同樣的想法。
“魏家娘子,你這是在說誰呢?”
“小寶娘,都是同一個村兒的,你這么誣賴人,有點不太合適吧?”
“對啊,你倒是說說,到底誰是強盜?”
村民們一個個由心虛到理直氣壯。
怕什么。
孤兒寡母又不是他們梨花村的人,就算知道他們搬走她家里的東西,還能翻天不成?
人心的惡,永遠是無法想象的。
風華唇邊慵懶的笑意淡涼,察覺到小包子身子微顫,她伸手緊握了下他白嫩的小手,似在無聲地安撫。
再抬起頭來,眉眼波瀾不驚,目光一寸一寸如刀鋒,割過眾人眼下丑陋的面孔。
“強盜說的是誰,某些人心知肚明。雖然話不投機,我在這里卻要說一句——”
“三天之內,誰拿了我的東西,無論你以什么方式還回來,我可以既往不咎。”
“否則…”
陽光下,身上只穿著普通農婦藍色碎花布衣,烏黑秀發用一根束帶系上輕垂腰間的女人,神色冷艷的笑了笑。
否則什么,剩下的話,她沒有說,但是那笑容,有一種諷刺且威脅的味道。
冷冰冰的,沒有絲毫溫度。
村民們望著眼前牽著小男孩站在院中的女子,明明身披暖陽,心下卻打了個寒顫。
這魏家小娘子,怎么這會兒看起來就像是一位…貴族?
邪門兒。
不過,就這么簡單一句話的威脅,是不可能讓這些鄉野村民將到手的利益拱手讓出去的。
“哼,誰偷拿你家東西了,不要冤枉人好吧。”
“哎呀,我突然還記起來,家里灶上還煮著東西呢,就不瞧熱鬧了,先走一步。”
“肚子疼,我也先走了。”
一個個借口離開,圍在院外湊熱鬧的村民們,頓時作鳥獸散。
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獸,生怕走慢一步,就會掉隊被追趕上一般。
轉眼間,擁擠滿當的小院,變得空無一人。
身后透過敞開的門,可以看見屋子里空空蕩蕩,桌椅板凳和雕花木床都被搬空,連根蠟燭都不剩下。
這樣一副景象,頗有些人走茶涼的凄涼味道。
小寶眼圈微紅,“娘親,我們的家…”沒有了。
畢竟是從小到大居住的地方,小包子對這里很有感情。
風華卻不一樣。
她才穿越到原主身上不久,這里對她而言只不過是個住的地方,并不能稱之為家,沒有什么不舍痛心的情緒。
于是她摸了摸小包子的頭發,“沒了就沒了,咱們再重新建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