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衛章修長挺拔的身影,將風華擋在身后,執手極為有禮的喊了聲。
衛母滿臉笑意,與原主記憶里喪夫以后孤苦無依時的凄慘愁苦不同,伸手扶起兒子,笑意盈盈地拍了拍他的手背,說:“母子之間,何必這樣多禮?呈之,快起來。”
呈之,是衛章的表字。
衛章從善如流的直起身,素來清冷自持、喜怒不形于色的臉上,流露出不同于平時的略微激動的神情,“母親,我替您引薦一個人。”
“今天是你的生辰,阿嫵不是特意命人替你裁制了新衣嘛,怎么身上還穿著這一件兒?”衛母一邊殷殷切切的絮叨著,一邊隨著衛章的話,輕輕轉過頭,“呈之,你要替我引薦誰?”
話落。
衛章往旁邊一讓,衛母自然而然的便看見他身后,那道身影白裙黑發風姿綽約,睫羽漆黑纖長濃密,輕輕一抬,露出一張刻骨的紅顏。
熟悉的臉,熟悉的語調。
一字一句,令衛母驚恐由眸子到一直骨子里,就連靈魂深處輕輕的顫栗起來。
“胭脂見過衛老夫人。”
“胭、胭脂…”
衛母看著風華的眼神變得極為驚恐,也是,見到死而復生的人,恐怕沒有誰會不害怕,她顫抖著聲音問道:“你叫胭脂?”
風華神色如常,微微一笑,回道:“是的呢,衛老夫人。”
衛母眼前一黑,幾乎要昏厥過去!
那場中丞府的生辰宴,不知何時開始,也不知何時結束。
風華和衛青瓷坐上回程的馬車。
馬車搖搖晃晃駛向胭脂鋪,車窗外夜色深重,車里酒氣微微醺然,由指尖輕擦到衣畔。
今晚的月色,像極了愛情。
白裙女人與青衫少年并肩坐在馬車里,青衫和白衣微微垂下,衣擺交織在一起,醉酒過后略微過高的體溫,透過衣衫傳遞到對方身體上。
馬車車廂有些微微沉悶。
風華單手撩起車簾,窗外送來一縷清風。
衛青瓷單手支頤,鳳眸懶懶欲飛,纖長濃密又漆黑幽幽的睫羽微垂,在白皙眼瞼下投出兩道優美的扇形剪影,遮住淡淡銀色瞳眸里的光芒。
一縷如墨青絲滑下,那顆朱砂痣艷色灼人。
他鼻端呼吸著車窗外送進來的新鮮的空氣,抿起唇。
輕啟艷唇,唇齒間氤氳著淡淡馥郁濃香的酒氣吐露,染上一絲瀲滟的聲音輕輕響起,打破安靜的氛圍:“…你跟那個衛章,認識?”
“生前認識。”風華輕輕頷首,直認不諱。
明月,深夜,長街。
幽幽的馬車車廂里,響起‘生前’兩個字,不免有些…滲人。
衛青瓷語調懶懶的“哦”了聲,語氣意味不明。
他垂著眼睫,不知在想些什么。
過了片刻,風華托腮斜眸望著少年,驀然紅唇一彎,神色頗為玩味的說道:“說起來,呈之還是我生前的未婚夫呢,可惜呀…”
她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拉長了妖妖嬈嬈的語調,道:“如今是琵琶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