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殿。
尚在孝期的蕭驚云,身姿單薄如一株青竹修長。
一襲琉璃白錦袍,衣擺用暗色金弦繡著九龍奪珠的畫卷。
見到風華和蕭鳳庭的身影,蕭驚云朝兩人拱手道:“皇叔,太后。”
蕭鳳庭墨色瞳眸瞥了他一眼,音色涼薄而冷冽的問:“皇上來慈寧宮做什么?”
一派主人的口吻,似乎還透著絲絲…不悅?
蕭驚云眸光微微一閃,溫潤如玉的面孔上神色不慌不忙,回道:“聽聞太后鳳體欠安,朕特意前來探望。”
頓了下,年輕俊秀的大夏新帝又道:“想必皇叔今晨缺席早朝,也是同樣的原因吧?”
缺席早朝么。
這是必然的。
昨晚在玉露殿荒唐纏綿一夜,醒來時便一心想著找到‘夢境’里那個女子。
來到慈寧宮,確認是姜似錦以后,又…
被反將一軍,紫衣墨發的男子絕美容顏卻未見分毫變化。
不知想到什么,艷色的唇甚至悄然上揚。
竟然破天荒的順著他的話,往下說道:
“不錯。”
“本王亦是擔心太后鳳體。”
蕭驚云將這一幕收入眼底,心下暗暗稱奇。
他這位心狠手辣、喜怒無常、陰晴不定的攝政王皇叔,看起來似乎…心情很好?
“勞煩皇上掛心,還特意跑一趟。皇上剛下朝便過來慈寧宮,想必還沒有用早膳吧?”
這個時候,被晴嵐扶到鳳椅坐下的風華,漫不經心開口打破兩人間的奇怪氣氛。
“正是。”蕭驚云溫潤如玉的抬眸望著風華,微微一笑,道。
“那皇上不妨留在慈寧宮用膳。”風華輕輕轉頭,向晴嵐吩咐道:“去通知御膳房傳膳,皇上口味清淡,就碧梗粥再配上幾個精致可口的小菜…”
越聽,蕭鳳庭那精致如畫的墨眉越是蹙起一分。
…姜似錦跟蕭驚云很熟?
這么一想,某攝政王心中隱隱不痛快起來。
就好像是自己的所有物,被別人覬覦了一般。
那雙濯濯似玉的墨色瞳眸,在望向正吩咐貼身宮女晴嵐傳膳的小太后時,流轉出一分暗藏不悅的冷意。
片刻,蕭鳳庭開口:“本王也還沒有用早膳。”
說罷,一拂衣袖,在紫檀木座椅上坐下來。
蹭飯蹭得如此光明正大的,且紆尊降貴的,恐怕天底下也就只有攝政王一人了。
于是,風華不得不朝晴嵐添上一句:“替王爺也備上一副碗筷。”
蕭鳳庭和蕭驚云叔侄兩人,一個是權傾天下的攝政王,一個是剛剛上位登基的新帝。
互相忌憚、防備、猜疑,甚至暗藏敵意。
像這樣平心靜氣坐下來,在同一張桌上用膳的時候,從未有過。
古人講究,食不言,寢不語。
蕭鳳庭端著一張冷冽絕色的臉,活像誰欠他八百萬似的。
風華…
權當做沒看見。
昨晚折騰一夜,她也餓了。
晴嵐在一旁伺候著添粥夾菜,細心、體貼、又周到。
一頓早膳結束。
身為新帝的蕭驚云政事繁忙,溫和有禮的告辭。
反倒是政事更為繁忙的攝政王殿下,在蕭驚云走后,才不緊不慢的起身離開。
臨走時,紫衣墨發的男子忽然伸出手,在晴嵐震驚的目光下,輕輕巧巧地禁錮住少女纖腰,讓她貼近自己的胸膛。
然后,微微低下頭,艷色的唇貼在她耳邊。
遠遠的望去,就像是熱戀中的男女臨行前依依惜別,難舍難分。
又像是情人間耳鬢廝磨的婉轉旖旎。
實則…
蕭鳳庭那道華艷清冽的嗓音,在風華耳邊,一字一頓的警告道:
“姜似錦,本王答應會給你一個孩子,不許去勾搭蕭驚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