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哪怕股民再如何跟進、補倉,原Y仍舊在下跌。
距中午收盤短短半小時,股價一路下跌,最終跌停。
這還不是最慘的!
最慘的是,這些股民不信邪,在下午開盤后,見跌停板稍有松動,立馬又跟了進去。
總覺得這一波綠意過后,原Y將迎來萬丈霞光。誰也不愿錯失這個翻盤的機會。
然而事實卻是:原Y公司暴露財務問題,相關部門正在調查取證中。
在正式消息曝出來之前,就有莊家收到內幕消息,當即拋售原Y股票,以至于原Y股突然間下跌,并一跌不止,直至跌停。
有些莊家想在拋掉之前,再賺一筆,因此故意拉動,導致股民紛紛補倉,以為是暴漲前的黑暗,拋掉手里捏有的其他股,全部買了原Y。
這好了,次日開盤,原Y徹底崩盤。
連著幾天都是跌到底部的綠色直線,將一眾股民打擊得不輕。連日來鬧哄哄的交易大廳,安靜如雞。
“阿凜!”陳俊庭朝人群中凝眉沉思的陸馳凜招招手。
初冬的上午,他竟然熱出滿頭汗。
深交所開業迄今不到半個月,莫說新上市的股票,幾只老牌股票幾乎全線崩盤。
這兩天因為原Y的事,還有股民來他們交易所鬧事,甚至有人帶著麻繩過來,說原Y要是再不漲,他們就吊死在交易所門前。
這股票漲不漲,還能是交易所說了算?
可再怎么無奈,身為市場資源部門小干部的陳俊庭仍是被領導推出來安撫民眾情緒。
“你說我能做什么呢?”陳俊庭深深抹了一把臉,連日來的加班加點致使他憔悴不堪,“股市瞬息萬變,哪個敢保證買了誰家的股一定能漲?唉!說來也怪,交易所成立前,老五股漲得多好啊,日日紅、月月紅,還經常性漲停。我還說照這個趨勢,交易所成立后,股民交易方便了,股票市場應該更紅旺才對,怎么反而跌了呢!唉…想不通…”
強打起精神,拍拍陸馳凜的肩,“還好你沒買原Y,你選的那兩只雖然慢,但通體來看是漲的,否則我都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你了!你說你弟媳婦對這股票有研究?都是她挑的股?嘿!真神了!什么時候引薦一下,我想聽聽她對新股的見解…”
陸馳凜聽了笑而不語。引薦個鬼啊!除非不怕被他那個醋王弟弟追殺。
不過陳俊庭有句話說對了:真神了!
“借你辦公室用下電話!”
他給徐隨珠又撥了個電話。
“弟妹,你讓我買的兩只股,最近雖然有所下跌,但總體趨勢還不錯。依這個趨勢到過年,估計能翻一倍。”
“嗯!大哥你就安心聽我的吧,這幾只股我讀大學時天天研究,只是當時沒錢買…短期的漲漲跌跌你不用去管它,總趨勢一定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原Y…”
“原Y你千萬別買!”徐隨珠一下揚高了聲調,“咳,這股我不熟悉,讀書的時候,教授常對我們說:不熟悉的千萬別碰。否則就不是投資,而是賭博了。所以哪怕漲得再誘人,大哥你也別去試…”
陸馳凜忍不住笑起來:“我試什么呀!原Y這兩天跌得老慘了。我是想說,這難道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嗎?神準!難怪小傅對你佩服得五體投地。弟妹,咱家有你這顆智多星兼幸運星,發達指日可待啊!”
徐隨珠:“…”合著是她太著急,誤會了?
“咳,大哥,總之,目前咱先收著萬K和發Z,這兩只適合走長線,到過年翻倍還是少的呢。大哥你要是不缺錢,放久點,別隨便拋。你要忙的話,任它們躺那里,三年五載不去管都沒問題…”徐隨珠忙里偷閑和大伯哥多嘮了幾句。
有了徐隨珠這番話,陸馳凜定了心。
這天到陳家蹭晚飯,偷偷問陳晚瑜:“小妹,想不想跟著哥賺錢?”
“陸大哥,我手頭沒多少積蓄。”陳晚瑜以為他是想問她借錢做生意,難為情地拿出存折,“一共只攢下這么點。”
不是她花錢大手大腳,而是有時候會取點出來貼補家用,或是給侄女買點衣服、鞋子什么的。哥嫂肩頭的負擔夠重了,她總不能在家白吃白喝吧。
陸馳凜拿過她手上的存折,彈了彈:“多少都行!等著,過年哥給你個驚喜!”
拿走存折、留下欠條,陸大少自己的戶頭上,多了一份陳小妹的積蓄。
等傅正陽忙完榨汁機廠的事,發現很久沒看到陸大少了,驅車來到陸大少說的深交所。
到的時候,適逢股市交易開盤,只見堂堂大少爺,擠在一大群深城股民中間,雙臂抱著胸,氣定神閑地看著墻上那面紅紅綠綠的電子數據展示盤。
傅大少好不納悶,順著鬼哭狼嚎的股民,擠到陸大少旁邊:“凜哥,看啥呢?”
“看我的母雞下金蛋。”
等擠出了鬧紛紛的交易大廳,傅正陽扯松領帶,捋了捋帥氣的發型,長出一口氣:“哎媽呀!差沒熏死我!凜哥,你怎么想到跑這兒來了?炒股真能賺錢?我咋覺得那么虛呢!”
說著,他拿手肘撞撞陸大少,“凜哥你看,有人暈倒了。”
陸馳凜順著他努嘴示意的方向看去,好嘛!有個把家里全部的積蓄拿來買原Y的股民被連日來的跌停刺激得暈倒了。
這樣的現象,這幾天三天兩頭都有發生。
“炒股相當于投資,哪能把生活費、子女讀書費、老人贍養費拿來炒呢!”陸馳凜搖搖頭,“這些人,買的時候兇猛非凡,恨不得把這個月的工資都提前預支出來。”
如今跌了自然承受不了,嚎的嚎、暈的暈,個別還拿著繩子威脅交易所。
“肯定是錢被股市吞了吧?依我說,與其花錢看那幾條紅紅藍藍的線,倒不如學我,投資辦廠蓋樓盤,好賴那高樓、那廠房,總歸是實打實的…”
聽著傅小弟的碎碎念,陸馳凜頭疼地揉了揉眉心:“你那是實業,和資金市場不是一回事。”
“反正我是不懂啦,所以我寧可干實業。再倒霉,東西總還在的吧。”猶豫了一下,傅正陽忍不住勸道,“凜哥,不是我說,你出院后沒怎么跑動,很多新事物還不知道,像股票這玩意,不懂行的人胡亂買,那肯定是要吃虧的呀。就算一開始賺,那也是給你嘗甜頭,你可千萬別腦袋發熱…”
“你才腦袋發熱!一會一個主意,誰比得過你?”陸馳凜沒好氣地踹他一腳,“我問過阿驍媳婦,都是按她說的買的。”
“驍哥媳婦?徐老師?她也炒股啊?”
“何止炒,她把倆口子的存款包括她姑手里的積蓄全給我匯過來了。說大學時候研究過…”說到這里,陸馳凜壓低嗓門,四下看了看,“別說,這研究過的就是不一樣,讓我買的兩只股,雖然沒暴漲,但總體趨勢不錯,還說值得長期持有;不讓我買的那只,喏,一天暈三個…”
傅正陽越聽眼睛越亮:“哎呀凜哥你不早說!徐老師從不打沒把握的仗!看看她帶出來的學生、想出來的生意經…如果是她看好的,那一準行!現在買還來得及嗎?正好手頭有筆閑錢,讓小弟也跟著賺點零花錢唄…”
前一刻還十分理智地勸陸大少別跟風炒股票,下一秒,就化身頭腦發熱的徐老師迷弟,拖著陸大少擠進大廳,找操盤手開戶、買入,不帶一絲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