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墨冷笑,身上的寒意更甚,“言則,如果是其他男人的,你也會跟他們結婚是嗎?”
呼吸一窒,許清知有片刻的眩暈,側腰抵上旁邊車子的門框,她眼眶倏然變得通紅。
不知是心痛還是憤怒。
“…黎墨,你無恥!”
其他男人的?
其他男人的?!
他到底知不知道,當第二天發現是他的時候,她到底有多慶幸?
她根本不敢想象,如果是別人,她到底會如何面對那一切!
她真的不敢去想,想一下都不行。
如今,他卻如此輕易地說得出口。
其他男人的,還有可能是誰的?
不,他不知道,他怎么可能會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黎墨看著她斜晃到車門上,眸子猛然縮了縮,伸手抓住她的胳膊、
“你怎么了?”
許清知抬手制止他的觸碰,低吼道:“你別碰我!”
黎墨手一頓,許清知仰頭看他,眸子里盡是荒涼和可悲。
“…你別碰我…別碰我…”
她一邊說著,拒絕中帶著無助和乞求。
察覺到周圍有記者注意到這里,許清知腦子里亂的根本無法想任何事情,眸子里盡是六神無主,她左右看了看,從車門上起身,低頭手忙腳亂地翻找著自己手包。
黎墨看她情緒實在不好,伸手還是抓住了許清知的胳膊!
“許清知!”
許清知終于還是從包里找到了車鑰匙,抬手用力抓住黎墨握住她手腕的手。
黎墨清晰地感受到那只手觸碰到自己手背時帶來的冰涼觸感,更有顫抖的不成形的用力將他的手一點點掰開。
他的力道不小,但是她還是一味地執著掰著,手腕上清晰地看到被抓的泛白后又迅速便紅的一圈兒痕跡,他猛然松了力道。
許清知猛然將自己的手抽回來,轉身就要繞過車身,打算自己開車離開。
那副失魂落魄,慌張不堪的樣子,讓黎墨臉色猛然一沉,再次從身后抓著她的手,一把奪過她手中的鑰匙。
開車控,拉車門,抱著許清知,強行將她塞進了副駕駛的位置,再用力關上車門。
聽到動靜的楚亦停在原地,皺眉看著面前發生的不太正常的一幕。
黎墨已經快速地走到駕駛位,打開車門坐了上去,之后側過身子,給似乎是在掙扎的許清知系上了安全帶。
再然后,車子倏然離開。
許清知自知再掙扎只是多余,最后只能安靜地坐在副駕駛的位置,雙手放在自己的肚子是,還在微微發著抖。
許清知,你別在意,別生氣,別難過…你現在的全部是肚子里的寶寶,任何人,都沒有孩子重要。
他以后會陪著你,會有格外順遂的一生,還要娶小月亮…
他的人生還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你千萬…不要害了他。
她用太多太多的理由來說服自己。
孩子,她只要她的孩子。
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漸漸的,她的情緒漸漸平復下來。
望著車窗外晃過的行人和車輛,一顆心漸漸沉寂。
黎墨明顯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緊握著方向盤的手,也漸漸松了些許。
放松下來,他才后知后覺,原來他剛剛竟然也是在緊張。
不過最后,他還是將車子開到了醫院。
許清知淡淡看了看醫院外的幾個大字,終于清淡開口,“可以嗎?前一秒還在媒體前秀恩愛,現在就來醫院,不怕被他們多想嗎?”
黎墨沈著臉,“下車。”
許清知沒動。
黎墨徑自下車,繞到副駕駛的位置,打開車門,直接將許清知抱了下來。
長腿把車門踢上,轉身便抱著她進了醫院。
許清知眸子閃了閃,他身上的氣息,以及他的親密接觸,都是她向往的。
但是現在…
給一巴掌再給顆甜棗嗎?
可這棗,對她來說,已經不是很甜了。
“你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走。”
周圍的人都看著他們,臉上帶著艷羨。
黎墨恍若未聞。
“黎墨。”許清知再次淡淡開口,“對我來說,沒有任何事情是比我肚子里的孩子重要的,我的確不舒服,所以我會看醫生。你放開我,我自己走。”
她的聲音平淡極了,跟剛剛的飯店面前那個六神無主,情緒明顯失控的樣子簡直天壤地別。
垂眸看向懷里的她,神情跟聲音,如出一轍。
他的靜默讓許清知突然掀眸看他,那雙眸子的冷漠,讓他莫名覺得有些不安。
“黎墨。”
她再次出聲,黎墨這次卻沒有拒絕,而是彎身將她放了下來。
許清知站定,從包里拿出手機,走到一邊,撥通了電話。
“喂,楚亦…”
黎墨站在一旁,視線一直追隨著她。
在聽到她的話后,漆黑的眸猛然一沉。
放在風衣中的雙手幾乎在瞬間握成了拳。
許清知卻并未看他一眼。
“抱歉,剛剛沒打招呼就走了。位置我發給你,還得麻煩你自己回去。”
楚亦如今正坐在助理安排的車里,挑眉,“嗯,我你就別多管了。重要的是你,還好嗎?我看看剛剛氣氛好像不太對。”
“沒事,你不用擔心…”
身旁有一道影子壓下來,許清知的話頓了一下,氣息足以讓她辨別他是誰。
“你好好休息,我先掛了。”
她繼續聲音平淡地將話說完,然后便掛斷了電話。
抬起頭,她神色無波地看著頭頂那個面色不善的男人。
“有事嗎?”
黎墨眉心凝著一團寒氣,想說什么,卻又被她臉上有些蒼白的冷漠堵的啞口無言。
見他不說話,許清知斂下眸子,視線重新放到了手機上,一邊翻著通訊錄,一邊轉身走到了一邊,遠離了黎墨。
黎墨眉眼沉沉地看著她。
有那么太多個瞬間,他想把她手中的手機搶走摔碎!
當他是死的嗎?
然而他還是克制住了。
剛剛在餐廳門口,她的樣子的確讓他驚訝。
她現在,畢竟是個孕婦。
他同樣在說服自己不去跟許清知計較,只是陰氣沉沉地看著她。
“喂?”
黎墨眸子緊了緊,許清知的電話接通。
“是唐主任嗎?我是許清知…”
身后的男人眉心微蹙,又是誰?
“是這樣,我最近突然覺得有些不舒服,就是…偶然間覺得頭暈目眩…我很擔心,現在就在醫院,您方便嗎…好…謝謝您。”
掛斷電話,她便徑自朝著醫院內部走去。
將黎墨忽略的徹底。
黎墨簡直不悅到了極點,卻還是跟在了她的身后。
許清知找到婦產科,輕車熟路找到了婦產科主任的辦公室,敲了門。
得到應門聲,她推開門走了進去,轉身想要帶上門,卻看到黎墨正站在門口,冷眼看著她。
她頓了頓,最后還是將門關上。
黎墨長腿一伸,直接將門卡住。
許清知蹙眉望著他,“干什么?”
“你又要干什么?”
“怎么了嗎?”辦公室里突然響起一聲男人的聲音,黎墨臉色更加難看。
隔著門縫將許清知推到一邊,才推開門。
頎長的身形站在辦公室門口,冷眼掃著里面的人。
男人,三十歲左右,戴著一副眼鏡。
看起來不像是個好東西。
坐在辦公桌后的男人看到黎墨,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轉頭對著許清知輕笑道:“倒是稀奇。”
許清知微微扯了扯唇,“抱歉,打擾了。”
唐繁笑了笑,“沒關系,剛剛好不忙。”
許清知笑了笑,走到他對面的會客椅上坐下,神色漸漸變得嚴肅起來。
“唐主任,我這兩天兩次感覺到頭暈,是哪里的問題,會不會影響到寶寶?”
唐繁手中是許清知的產檢記錄表。
早在她來之前,他便大致看了一下。
“吃沒吃違規的東西?”
許清知搖頭,“應該沒有,今天雖然在外面的餐廳用餐,但是第一次是發生在家里。”
“嘭。”地一聲,身后響起關門的聲音。
唐繁朝著對面的男人看了一眼,“把手給我。”
許清知將手伸了過去。
唐繁搭上她的脈搏。
辦公室里一陣安靜,唐繁手搭在許清知的脈搏處,視線卻看著走到許清知旁邊,沈著臉靜默不語的黎墨,唇角勾著若有似無的笑容。
明明穿著白大褂該是一副斯斯文文的樣子,卻渾身透著一種吊兒郎當的痞氣,看的黎墨臉色越發難看。
男人是婦產科主任?
他真的不是個變態專門找這么個專業占女人便宜嗎?
看著他放在許清知手腕上的手指這會兒一點一點的微微挪動著位置,他的眉心幾乎皺成了一個川字。
唐繁看著他的神情變化,挑了挑眉,把手抬了起來。
“是不是沒把控好情緒?”
許清知臉色僵了一下,微微收斂下頜,沒說話。
“情緒對孕婦是至關重要的,當初我就特意叮囑過你,情緒把控不好,不但對你有影響,對孩子本身都是一件危害很大的事情。如果不想失去他,或者生出來哪里有問題,甚至以后的性格方面有缺陷,你最好把情緒控制好。”
許清知雙手緊張地握在了一起,“…那我現在…對寶寶會有什么影響嗎?”
唐繁靠在椅子上,拿起許清知的產檢表看了看,隨后長嘆了一口氣。
這一聲嘆氣,讓黎墨也瞇起眸子,危險地盯著他。
放在兜里的雙手也不動聲色地攥了起來。
“后天的產檢嗎?”
許清知點點頭。
“提前到明天早上吧,記得空腹來。具體還是要看看檢查后的結果才知道。”
許清知表情不太好,寶寶的健康不能第一時間得到答案,明天…
她今晚怎么可能睡得著?
唐繁看她那副樣子,臉上的痞氣收斂了幾分。
“放心,應該沒有什么大問題。只要他還安全的在你肚子里,一切都有辦法。你該慶幸,你的情緒把控能力還是不錯的,不然放到別人身上,怕是孩子當場就沒了…”
許清知被嚇地臉色慘白,緊張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黎墨臉色也是猛然一變,上前將許清知拉到了懷里。
深色陰鷙地看著唐繁,“再敢胡言亂語,信不信我端了這個醫院?”
唐繁挑眉淡淡笑了笑,“黎先生,今天見到你,感覺還挺新鮮的。明天是黎太太第三次產檢,你才給我這種新鮮的感覺,不覺得也很新鮮嗎?孕前期對孕婦那么重要的時刻,沒見過你的影子,不過她情況也挺好。怎么孕前期剛過,到了中期該是最安穩的時候,她就給我來個突然造訪的?這次倒是見到你的人了?”
也不知道是被個大男人教訓面子上掛不住,還是男人說的他根本無法反駁,只見黎墨的臉色越來越黑,卻不見他說一句話。
唐繁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而是繼續道:
“別說端了這醫院,單單就您這當丈夫的態度,要是放到別的女人身上…呵,怕是你這個丈夫早就被端了!”
“自己管不住下半身留的種,倒是把錯都給推給女人?如果覺得嫁給你黎少是高攀了你,當初就別答應娶人家,不然現在我來給你們當個見證人,把婚離了也好,你不珍惜,有人搶著要把許小姐捧在懷里,至于孩子…白白當了個爹,也挺好的!”
黎墨的嘴角狠狠抽了抽,就算陰沉也沒有多大的面部表情變化。
但是這次,臉上的神情幾近猙獰。
就算許清知一開始在盡量不在意,但是現在,她卻還是有些緊張地抓住了黎墨胸前的衣服。
“黎墨,你別在這里鬧事。”
這口氣,聽在現在的黎墨耳朵里,卻是她擔心他對這個醫生有什么威脅。
一個醫生,該是有多理解她,今天才會這么義憤填膺對他說這些?
他身上的戾氣未散,許清知咬了咬唇,卻是突然松開他,轉頭對唐繁道:
“抱歉,唐主任,我現在有點兒累,今天就先走了,明天我一定準時到,到時候就拜托您了。”
說完她就離開了,頭也不回。
黎墨轉頭看著她離開,額上的青筋又跳了跳,直到她打開門出去,他咬牙切齒了半天,才鐵青著臉大步跟了出去!
那個…你們手里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