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每一秒都像是一把凌遲他的鋒利的刀子。
突然,他伸手將面前的警戒線挑起,走了進去,額頭上繃著青色的血管,陰沉的臉色讓人寸步不敢接近。
“先生!”
消防員還是攔住了他。
“現在情況很危險,請您配合!”
“滾!”
消防員愣了一下,被一個字震得耳朵有那么一瞬間的失聰。
“先生,請您冷靜。”
消防員執意不放他上去。
別在他上衣口袋的對講機突然嘶啦響了一聲。
“1號直升機內有重傷人員,需要馬上送去醫院,2號救援機請迅速補位。”
緊接著旁邊出現另外一架直升機,然后所有人看到他們把剛剛被拉上去,渾身是血的女人移到了另外一架飛直升機上。
那架直升機還停在原地。
攔著厲庭深的消防員松了一口氣,對著厲庭深道:“您放心,里面的人還有生命體征。援救繼續。”
聞言,厲庭深抬頭,雙手緊握成拳,骨節幾乎要撐破那層肉皮。
葉清秋的耳朵嗡嗡作響,一時間聽不到任何聲音。
她緩緩抬起頭,環顧四周,窗外的直升機還在,整個世界卻像沒有了聲音一樣安靜的可怕。
身后有沉重的重量壓在她的身上。
她突然想到爆炸前一瞬,那個不顧一切驚慌朝著她撲過來的身影。
她驚恐地瞠大眸子,剛剛撐起身,身后陡然一輕,旁邊落下一道熟悉的身影。
“葉澤哥…”
她連忙跪著轉身,將葉澤抱在了懷里。
“葉澤哥…葉澤哥你沒事吧?”
她緊緊抱著他,驚慌失措的哭著,擦著葉澤唇角的血,鼻子的血,眼角的血,耳朵邊的血…
“怎么辦?…葉澤哥,怎么辦?不要…我害怕…”
她哭的聲嘶力竭,極致的無助,極致的可憐…
葉澤看她的嘴型大概猜得到她在說什么,看到她臉上的恐慌和淚水,也非常明白她在哭,為他哭。
似乎是第一次。
只可惜聽不到她的哭聲,讓他更心疼。
能做她身邊最信任,最讓她依賴的人,他已經成功了。
他伸手去擦葉清秋臉上洶涌的淚水。
“我沒事…你別怕…”
一句話,便從她嘴里涌出一大口鮮血。
葉清秋眸子的驚恐幾乎到達了極限,她下意識地伸手去捂那些流出來的鮮血,淌在她的手掌心,是溫熱的。
“不要…葉澤哥…你別有事…我害怕…我害怕…你別離開我…”
她哭得像個孩子,除了害怕完全不知道說什么。
從小到大她張揚肆意,任性紈绔,都是因為一直有葉澤在她才會那么有恃無恐。
她從來沒有害怕過。
卻也沒有像今天這樣害怕過。
爸爸嚇她,葉澤哥也要嚇他。
葉澤艱難地做了幾個吞咽的動作,將再次涌入口腔的腥甜吞了下去。
他動了動身子,后背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痛。
他皺了皺眉,吞咽了口中的腥甜。
將葉清秋從地上拉起來。
看到葉清秋渾身完好無損,他扯唇笑了笑,潔白的牙齒如今被鮮血染的通紅。
他拉著她來到窗邊,扶著她的胳膊,讓她跨出窗外。
直升機上的消防員連忙伸手將她接了過來。
葉清秋剛上飛機,馬上轉身一臉希冀地看著葉澤。
葉澤站在窗邊,又朝著她笑了笑。
葉清秋腦袋一懵,撲到直升機的邊緣,被消防員緊緊拉住。
“葉澤哥…你快上來…快上來…”
葉澤臉上是一成不變,心滿意足的笑。
他抬手指了指樓上,然后朝著她說了一句話。
葉清秋現在似乎能聽得到一些聲音,但還是沒聽到葉澤到底說了什么。
不過卻清楚地看到他最終那兩個字的嘴型,是——
[等我]。
他讓她等他。
為什么要等?
她搖頭,繼續朝著他哭喊:“葉澤哥,你趕緊上來…你要干什么?”
葉澤站在原地靜靜看了她一會兒,然后突然轉身,朝著里面走去。
“葉澤哥!”
那一聲凄厲的嘶喊,就連遠在十五樓之下的人群,都聽得一清二楚。
厲庭深眉骨脹的發痛,眸子震了震。
她還活著!
消防員用力拉著已經崩潰不已的葉清秋,提醒她:“小姐,他剛剛在指樓上,應該是讓您到樓上等他。”
葉清秋的哭聲戛然而止,頓了一下,馬上反手抓住了消防員的手,“去十八樓!去十八樓。”
安全通道幾乎再次被堵死,葉澤卻像是完全不覺得這些是障礙,面無表情地動手推開一絲堪堪夠他鉆過去的縫隙。
他一步一個臺階朝著樓上攀登,安全通道被濃煙和熱浪籠罩著,狹窄,空氣不流通,比外面的情況更加糟糕。
他捂著胸口,兩三步就是一咳,一咳便是一口鮮血。
十五樓到十八樓三個樓層,他足足爬了十分鐘。
十八樓比起樓下情況要好太多,他一路踉踉蹌蹌走進厲庭深的辦公室。
里面的裝修低調奢華,嚴謹肅穆,安靜整潔的好像什么都未曾發生過。
看到大桌子旁邊的小桌子,想象得到葉清秋平日里窩在那里百無聊賴的模樣。
他輕輕笑了笑,最后找到休息室的門,推開走了進去。
一眼便看到安靜離在休息室中央的那抹純白。
他緩緩走過去,伸手想要摸一摸他見過的最漂亮的婚紗。
可是手上染著鮮血和污漬,讓他在半空停下,隔空撫過那婚紗的輪廓,每一寸都沒有放過。
那么漂亮的人,就該有這么漂亮的婚紗。
他閉著眼睛想象了一下葉清秋穿上婚紗的樣子,半晌輕輕笑出了聲。
肯定是最漂亮的。
如果能親眼看到就好了。
喉間一陣腥甜突然涌上來,他轉身,竟又咳出一團血。
知道不能再耽誤時間,顫抖著將嘴角的血抹掉,視線放到旁邊的床上,走過去,用力將床單扯了下來。
然后小心翼翼將婚紗包起來,抱著它走出了辦公室。
葉清秋果然在十八樓的窗口看到了葉澤。
她喜極而泣,天真單純的激動喊他:“葉澤哥!”
葉澤走過去,先把懷里包著的婚紗遞給了消防員,然后才在葉清秋一臉的希冀下上了飛機。
葉清秋徹底松了一口氣,她乖巧地坐在他身邊,緊緊抓著葉澤的胳膊。
一旁的消防員看了看自己滿手心的鮮血,有些不忍提醒葉清秋什么,只是跟駕駛員說去立即去醫院。
直升機五分鐘便落在了醫院的急診部樓頂。
急救人員早早在那里等著。
可是飛機落下,葉澤卻沒有動身。
而是撐開一路緊閉的眸子,轉頭看向葉清秋,“你快下飛機找葉叔,別讓他擔心。”
“我會去,可你也該下飛機!”
葉澤耳朵到現在也沒有恢復聽力,只能緊緊看著葉清秋的唇。
“你先走…你快去看葉叔…”
葉澤越是這樣,葉清秋越覺得哪里不對勁。
“你為什么要這么著急趕我走,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沒有…咳…”
忍不住一口鮮血吐了出來,葉清秋連忙伸手去接,手撫上他的背,觸及卻是一手的黏膩。
她愣了愣,側身去看他的后背,可直升機的座椅上,已經積滿了血。
多的一汪泉水堆積在那里。
她愣愣地看了他幾秒,“…醫生,醫生…救人…快救人…”
“大小姐。”眼看著她又開始落淚,葉澤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葉清秋垂眸愣愣地看著他,“你不要說話…我不聽…你需要馬上治療…”
“大小姐,抱歉。”
葉澤用平淡虛弱的聲音打斷了葉清秋有些語無倫次的話。
葉清秋像是冷靜下來一樣,靜靜地看著他。
葉澤笑了笑,垂眸看了看堆在旁邊被床單包裹著婚紗。
“我親眼看到了婚紗的樣子,真的很漂亮,幸虧我幫你把它找回來了…”
葉澤停頓了一會兒,直升機漸漸熄了火。
機艙里很安靜,葉澤的話很容易聽得清楚。
“…不過這應該是我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葉清秋臉色蒼白地看著他,煞白的唇止不住顫抖著。
“不要,你還要做好多事呢,我是事兒最多的人,你不怕沒事做…”
葉澤扯了扯唇,又繼續開口,執意說自己想要說的所有話——
“…你跟我說,如果我缺席你的婚禮,除了新郎落跑,會比其他人缺席更難過,我很開心…
我也答應過你,會一直在。可是很抱歉,我這次應該是要食言了…”
葉清秋搖頭,“我不允許你食言…你答應過我的,我以后人生中最重要的時刻,你都不會缺席!你不是最聽我的話的嗎?你不是向來都不會讓我失望的嗎?我不允許你食言…”
“大小姐…能得到你的認可和依賴,我很知足了,我其實還想繼續保護你,保護你一輩子,但是這次我也很遺憾…最遺憾的,就是沒有穿上你親自給我挑的衣服,親眼看你穿上婚紗出嫁的樣子…”
葉清秋又哭成了個孩子,像剛剛在直升機上一樣。
“葉澤哥,我不要聽這些話…你別離開我…爸爸病犯了…我害怕…沒你在我身邊我害怕…我害怕…你不要說這些話…求求你…”
葉澤喉結滾動了幾下,心疼葉清秋,卻無能為力。
他自己的身體,心里太清楚。
他知道她現在是真的在害怕…
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了…
她承受的也太多了。
她現在是最需要人陪在她身邊的時候。
可他現在卻也在讓她傷心難過。
葉劍云還在搶救。
葉澤后來被送到了隔壁的急救室。
葉清秋整個人恍恍惚惚地像個行尸走肉,最寵愛她的兩個人,如今齊齊躺在急救室里,命懸一線。
今天到底怎么了?
到底是個什么日子?
會讓她一下子從天堂掉到地獄。
她跪在葉劍云的手術門前。
整個人看起來出奇的平靜。
平靜的可怕。
厲庭深趕到醫院的時候,就看到這樣的葉清秋。
他走過去,俯身抓住她的胳膊,企圖將她拉起來。
葉清秋淡漠平靜的聲音緩緩響起:
“你別碰我…”
厲庭深動作一僵。
“地上涼。”
葉清秋沒有說話。
“葉清秋…”
“麻煩你馬上離開這里。”葉清秋還是用同樣平淡語氣開口,“別讓我爸聽到你的聲音…他肯定最不想見到你。”
“如果你要我回司法局處理程序被毀的事情…我爸不想讓我去,那我就不去了,他們想要查,讓他們來醫院找我,我配合他們調查。”
“至于其他事,我現在不想跟你談。”
厲庭深緩緩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盯著她,“我不會放你一個人在這里。”
葉清秋閉上了眼睛,不想跟他繼續周旋,“那你不要跟我說話。”
“好。”
厲庭深站在原地,視線落在她的膝蓋上。
抿了抿唇,卻沒有說話。
肖楚十分鐘后趕來,手里拿著一只軟墊,蹲在了葉清秋身邊。
“太太…地面涼對身體不好,您把這個墊上…葉董那么疼你,一定不愿意見你這樣糟蹋自己…”
他故意提起葉董,也就是希望葉清秋不要拒絕。
葉清秋看了一眼肖楚手中的軟墊,她認得出是厲庭深車上的靠墊。
收回視線,沒有理會。
肖楚仰頭看向一旁的厲庭深,抿了抿唇。
厲庭深淡淡看著她的發頂,淡漠冷峻的臉上,眉心一直下壓著,下頜線繃的很緊。
“大小姐,你有沒有哪里受傷…”
“厲庭深,你的助理很聒噪,讓他離我遠一點。”
肖楚的話戛然而止。
后來肖楚站起身,默默無聲地走到了厲庭深身邊。
一直跪了一個多小時,面前的急救室終于打開。
葉清秋連忙站起身,僵硬麻木的雙腿一個失力,險些又摔倒在地上。
她被人撈進了誰的懷里,熟悉的氣息,用力的禁錮。
她沒心思考慮這些,緊張地抓住了醫生的胳膊。
“醫生,我爸怎么樣?”
“搶救過來了,但是情況不樂觀,人還沒醒,明天下午可以到ICU探望30分鐘。”
葉清秋眸子閃了閃,蒼白的臉上扯出一抹像笑又像哭的表情來。
“好。”
緊繃的身體松懈下來,像是一團假水要流到地上,卻被厲庭深緊緊抱著。
一晚上沒睡好,到現在還滴水未進,一天不到的時間,經歷了前所未有過的禍事。
葉清秋覺得太累,每次只要閉上眼睛,她都要花更大的力氣睜開。
她想要休息,可現實不允許。
現在沒有人替她分擔這一切,唯一的葉澤哥現在也躺在急救室里。
沒人讓她依賴…
葉劍云被推了出來,醫護不讓靠近,她實在沒有力氣自己一個人走,也沒拒絕厲庭深摟著她跟在后面直至重癥監護室門口,然后被關在門外。
看著里面穿著無菌防護服的醫生無聲地周游在葉劍云身邊。
葉清秋手撐著厚重的門板,趴靠在門口盯著里面看了似乎很久,才緩緩轉身,要離開。
“去休息。”厲庭深低沉漠然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語氣不容置喙。
葉清秋頓了一下,用沒有多少的力氣推開他。
“我說話不是讓你用來拒絕我的,如果你想讓我抱你去的話,那就繼續拒絕。”
葉清秋頓了頓,手撐著一旁的墻面,看著不遠處的電梯,蒼白的唇輕輕開合:
“你別煩我行嗎?我不想說話浪費精力…”
身后傳來兩聲皮鞋著地的聲音,葉清秋突然回頭,一雙平靜卻更顯冰冷的眸子將厲庭深的雙腳釘在原地。
“葉澤哥還在搶救,你覺得我憑什么…心安理得的去休息?不是你覺得我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就得必須是。”
厲庭深冷峻的眸突然晃了晃,手指微蜷著,眉心止不住地再跳,心頭有一種難言的不安漸漸蔓延開來。
她在怨他。
在公司她最后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在怨他。
怨他不信他,怨他要將她送進司法局。
葉清秋慢慢朝著電梯走去。
厲庭深還是上前將她抱了起來。
葉清秋眸子重重顫了顫,男人卻抱著她大步走向電梯。
“我帶你過去。”
葉清秋緊繃著身體,卻沒有再出聲。
她現在難受極了。
身心俱疲。
她不想再把力氣和精力耗在他身上。
厲庭深果然將她帶到了葉澤的搶救室外。
這次卻是強硬地把她放到了外面的凳子上,將身上的外套搭到了她的肩膀上。
搶救室的門突然打開,葉清秋猛然抬頭,看到醫生匆匆從里面跑出來。
她像是被什么刺到一樣馬上起身,“醫生,醫生,他怎么樣…”
“病人失血過多,臟腑…”
一道冷冽的視線突然朝這邊刺了過來,醫生說話聲戛然而止,“還在緊急搶救,麻煩您讓開。”
葉清秋連忙退了兩步,靠近了厲庭深的懷里,神色恍然的看著醫生離開。
厲庭深讓她去凳子上坐著,她倔強地站在原地。
醫生抱著一堆血包回來,葉清秋又湊上去,蒼白的臉上帶著濃濃的祈求——
“醫生…求求你…求求你們…一定要救他…”
厲庭深的胸腔像是被重錘狠狠敲打著,眸色暗沉的猶如凝固的墨。
醫生這種事情也見得多了,并不了解葉清秋嘴里的一個“求”字到底承載了多少東西。
“我們一定會盡力搶救病人的。”
門打開又關上。
急診室外又恢復安靜。
葉清秋坐在凳子上,眼睛靜靜地盯著急診室上的時間。
肖楚離開又回來,手上帶著如意軒的包裝袋。
“太太…吃點東西吧…”
葉清秋的眸子沒有眨動一下,自然也沒有給他們任何回應。
厲庭深緊抿著唇,低頭看了一眼手腕。
上面是葉清秋送給他的手表。
垂下手腕,肖楚提著袋子為難地看著厲庭深。
厲庭深沒有說話。
沒兩分鐘,葉伯的身影匆匆趕來。
焦慮和憔悴讓葉伯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幾歲。
葉清秋想要退縮,不知道該怎么面對葉伯。
葉澤是他唯一的兒子。
她站起身,蒼白的唇輕輕開合,帶著濃濃的愧疚和壓抑不住的顫抖。
“葉伯,對不起…”
“大小姐。”葉伯眼眶有些凹陷,輕聲打斷了葉清秋的話。
“你不用說對不起,保護你照顧你是葉澤這一生的使命和責任。如果今天是你有個三長兩短,我也定不會輕饒了他。”
葉清秋緊緊咬著唇,蒼白帶著病態的臉上滿是心痛和愧疚。
今天在醫院樓頂他說的那些話,明顯是在跟她告別。
她不知道他的身體到底出了什么問題,能讓他選擇說出那些沒有余地的話來。
他保護她,照顧她,可卻沒說為了她失去性命。
葉伯臉上扯開一抹牽強的笑,“大小姐,你先吃點東西,然后好好休息一下,這里我來盯著,葉澤身子骨壯著呢,等他出來我第一時間通知你。”
葉清秋搖搖頭。
葉伯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葉澤挺疼你的,最見不得你難過。你餓肚子他一定會著急的。”
葉清秋眸子閃了閃。
肖楚連忙上前,將手中的袋子遞到了葉清秋面前。
“太太,這是您平日里最喜歡的粥。”
葉清秋這次沒有拒絕。
也沒有去哪里吃,就坐在凳子上捧著打包盒那樣吃了。
厲庭深坐在她旁邊,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一口一口地喝了一半的粥,便放下了勺子。
他蹙眉,“吃完。”
葉清秋直接將手中的打包盒放到了旁邊的凳子上。
厲庭深和葉清秋在一起的時間,肖楚所見到的只是微乎其微。
最多的,也就是在公司,太太大多時候我再厲總的辦公桌旁邊,各種姿態的百無聊賴,然后跟厲總拌拌嘴,撒撒嬌,鬧脾氣的時候也有,但大多數都不會讓自己受委屈,飯照吃,水照喝,玩兒的好,睡得也好,再不高興在外面也給足厲總的面子。
不過也頂多就是一天半天的事情,厲總總有辦法把她哄好,然后兩個人和好如初。
可是現在,對厲總的態度冷漠到了極點,一次次讓厲總下不來臺。
不吃不喝,拒絕著厲總的任何關心,傷害自己,也傷害著別人。
他覺得厲總的所有耐心都用在了今天。
他說什么,太太似乎都要對著干。
厲庭深坐在一旁,敞開的西服邊緣搭在凳子上,葉清秋坐著的位置,那片衣角都在刻意避開。
越是細節,越是讓人看的膽戰心驚。
厲庭深眉目沉沉的看著她,“是不是我今天說什么,你都要跟我對著干?”
那碗粥,葉清秋幾乎是強忍著胃里的翻騰才勉強吃了一半。
她現在渾身都在難受,厲庭深的話又沒有得到她絲毫回應,連一個眼神都沒有。
葉伯見狀,在一旁開口,“大小姐,我讓人給你開了一件VIP病房,你先去那里休息一下,葉澤出來我第一時間通知你。”
葉清秋才終于開了口,“我在這里守著。”
葉伯嘆了一口氣,轉而看向厲庭深,“厲少爺,葉氏現在需要你幫忙坐鎮,我在這里照顧大小姐,葉氏現在…還得靠你。”
葉清秋的眸子閃了閃,搭在腿上的兩只手微微蜷了蜷。
葉氏…
厲庭深坐在她的旁邊,只能看到她的側臉。
在這里這么長時間,他能看到的,一直都只是她的側臉。
他很篤定,如果他現在繼續在這里,這個女人也不會再多看他一眼,也會不吃不喝像個行尸走肉在他面前作踐自己。
靜靜看了她一會兒,他還是站起身,對著葉伯淡淡點頭,“好好照顧她。”
葉伯也點頭應了一聲。
看著肖楚跟著厲庭深一起離開,葉伯嘆了一口氣。
“大小姐,算葉伯求你,快去休息一下好嗎?哪怕十分鐘也好,葉澤出來會不高興的,你明天難道還要這幅樣子去看爸爸嗎?”
葉清秋閉了閉眼睛,然后緩緩站起了身,蒼白的臉上,一雙通紅的眼眶顯得格外清晰。
“好…我去休息…我馬上回來。”
葉伯連忙道:“好好好,我讓人來帶你去休息。”
“不用了,我自己去。”
葉清秋神情沒有什么波瀾,聲音也很平淡,卻透著一種強烈的拒絕。
但是她并沒有去休息,而是在離開急診部后,突然加快腳步沖進了洗手間。
扶著墻壁,彎身俯在垃圾桶前。
剛剛吃進肚子里的粥幾乎完全交代了出來。
吐完,她的臉色蒼白的幾乎透明,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伸手去拿旁邊的擦手紙的時候,一只手都在止不住的顫抖。
“哎呦,姑娘,你沒事吧?”
一只有些枯燥的屬于老年人的手幫忙扯過紙巾遞到了她的手里。
她輕輕說了句謝謝,接過紙看擦了擦嘴角。
老人頭發已經全白,帶著一副老花眼鏡,此刻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葉清秋掀眸淡淡看向她,卻見她又看了她兩秒,笑了起來。
“害喜很難受吧?”
葉清秋愣了一下,“…什么?”。
兩章,但不短小…我溜了,去給你們掙奶茶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