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累了,你自便吧。”
她不想跟他說太多話,因為她這幾天發現,黎墨從來不會對她有什么好言相向,而且句句都帶著刀子往她的心上戳,她不想去找那個不痛快。
更何況,她明明知道,今天發生了那么多事情,他心中大概也積壓了不少怒氣。
她掀開被子側身躺了進去,黎墨蹙眉站在門口,竟是進退兩難。
每次見面,她對他冷漠的態度,簡直與日俱增。
醫院里那個痞子說的那些話就像是蒼蠅,不斷在腦子里飛來飛去。
想要讓別的男人當個便宜爹?
簡直異想天開。
他黎墨的種,誰敢稱老子?
心中又騰起一股怒氣,但是許清知在餐廳門口的樣子,以及今天那個痞子說的話,卻都讓他有些心有余悸。
看著被子里隆起的一團,黎墨瞇了瞇眼睛,還是轉身離開了房間。
下了樓,他拿出一根煙,走到陽臺上,結果一聲稚嫩的狗叫聲卻對著他叫個不停。
他掃了那齜牙咧嘴的小金毛一眼,點燃手中的煙,抬腳將那小金毛踢到了一邊。
“汪汪汪…”
小金毛又開始吼叫起來,黎墨皺眉,轉頭朝著樓上的方向看了一眼。
深吸了一口煙,他垂眸,黝黑的眸睨了它一眼。
“再叫,信不信宰了你?”
“汪汪汪…”
黎墨抿唇,屈膝蹲下身,盯著眼前怎么看怎么憨的金毛看了半天,低聲道:
“那女人在樓上休息,你確定要繼續叫下去?”
完全礙于黎墨突然壓下來的氣場,小金毛害怕地往后退了退,叫聲變成了“嗚嗚”聲。
黎墨嗤笑一聲,“慫包。”
話落,他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這種幼稚行為,抿了抿唇,不經意轉眸,卻看到旁邊的狗糧盆,水盆,還有狗窩里的另一只原本屬于自己的拖鞋,臉色沉了幾分。
他抬手伸進狗窩,將那只拖鞋扔到了小金毛面前。
“別再亂叫,你吃的喝的玩兒的,全都是我的東西,認清現實!聽話點我以后還能考慮繼續養著你!”
小金毛“嗚嗚”了兩聲,看著面前自己的“玩具拖鞋”,張口叼著進了自己的狗窩。
也算是安分了。
黎墨冷眼看著它窩在狗窩捧著自己的拖鞋狂咬,心情也是莫名其妙。
許清知是聽到樓下Moon的叫聲的,有些不放心想下樓看看情況,但是又不想跟黎墨碰面,給他機會找茬兒。
猶豫著就聽到Moon的叫聲停了下來,她雖疑惑,卻還是松了一口氣。
還是有些擔心那互相看不順眼的一人一狗再來一場轟轟烈烈的人狗大戰。
“噗…”
這個想法完全自娛自樂了一把,黎墨跟小Moon的對峙?
估計小Moon應該會完敗。
樓下陽臺,黎墨站在窗前,手中的煙已經換個一根新的。
最近對許清知的感覺…
冷漠起來的樣子,仍舊有她當年在學校里的樣子。
從小就是一副大小姐的姿態,有著千金小姐的張揚驕傲,還有強勢明艷。
她所到之處都有幾雙眼睛追隨著她,男生變著花樣跟她示好,她卻傲慢的不會多看他們一眼。
而他,見的最多的,就是那些所謂的“千金小姐”。
表面優雅美麗,實則卻都是目中無人,囂張跋扈的嘴臉。
都是生在資本家庭中的人,虛偽的本事與生俱來,恃強凌弱幾乎成了她們的本性。
毫無意外。
可偏偏,家里從小的教育就是門當戶對。
婚姻沒有自由,他們的人生,注定要成為整個家族的獻祭品。
所以他最后,毫無意外要娶那種虛偽又做作的千金小姐?
深入骨子里的排斥早已經潛移默化。
而許清知,從見到她的第一面開始,他就格外確定,她整個人,都是他的毒點。
如果說這輩子最不可能娶的女人,許清知絕對在他的黑名單上。
可在畢業后本應該再沒有交集的兩個人,卻偏偏成了他的妻子。
這個結果…
他覺得有些可笑。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他當然知道。
可是要說是他闖禍無意留在她肚子里的種…
對,也不對。
這兩天跟她幾次摩擦,幾次看到她時,身體難以自控的變化,牽扯出的旖旎思想讓他有些難以面對。
以前根本從來沒有過。
從來都沒有對女人有過這種感覺。
當然,上學的時候除外。
可如今仔細想想,能讓他有過這種為數不多的沖動的,似乎也只有這個女人。
他只道這是男人在那個太容易沖動的年紀都該有的感覺。
怪只怪許清知長得不錯,身材不錯,也很會打扮自己,如何將自己的優點展現出來,她似乎深諳其道。
那么多男生對她趨之若鶩,也并非沒有道理。
所以,是她的原因,都是她長得漂亮,身材太好,還完全不自知地天天在他身邊晃悠,每天像個花蝴蝶一樣,在他面前刷著存在感,時不時地撩撥他。
他排斥她,卻總能被她的“花翅膀”撲到,而她則給他留下一身“花粉”,又翩翩飛走。
故意的又好像是無心的。
所以他找了一個跟許清知完全不一樣的女人當女朋友。
把家境普通,長相普通,打扮普通的莫曉娜,放到了身邊。
周邊的男生女朋友換了一個又一個。
他想,只要不是那些所謂的千金小姐,不是許清知就都可以。
總歸是女人。
然而女朋友,也只不過是個名號罷了。
許清知明顯在自己面前晃悠的少了。
可他放著莫曉娜這個女朋友在身邊沒有任何感覺,卻仍舊對許清知抱有一種難以啟齒的沖動。
所以她的存在,實在讓他無法忽視。
校慶會,他同意參加。
聽說當初被奶奶要死要活都不同意他們在一起而被逼走的莫曉娜會來。
許清知也會來。
而他推了生意從容城飛到平城,卻不是看她許清知打扮的妖嬈動人挽著國際影帝的胳膊出雙入對的。
他那天的確喝的多了…
然而進入商場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他見的不少,費盡心思討好他的人也不在少數,他又怎么可能,會給別人留下把柄,或者給某些女人纏上自己的機會。
許清知陰差陽錯闖進他的房間,他很清楚,那就是他的將錯就錯。
他挽著楚亦出現在他面前的畫面太刺眼。
也是她在他面前晃來晃去,一直看到碰不到,給他在身體里埋下一顆不斷萌芽的種子。
暗自肖想,覬覦了幾年,在校慶會上,在她走錯房間這所有因素的結合下,剛剛好…成全了他這么多年一直隱藏著的邪念。
結果如何,他當初完全沒有想過。
只知道女人纏的他太緊,滋味深入骨髓,前所未有的感覺也根本容不得他多想。
得逞。
第二天睜開眼睛看到她的時候,腦子里第一時間便閃過這么一個念頭。
然而許清知當初的驚詫和急于跟他撇清關系的態度,卻讓正在思考該如何考慮兩個人關系的他瞬間打消了念頭。
“都是成年人,男歡女愛很正常,你不必有負擔。”
她這些話說的冷漠又太現實,搞得他才像是個女人。
當初撇的干干凈凈,大度又善解人意,轉頭就利用孩子的名義嫁給了他。
如今,她又覺得自己委屈了,可憐了,他又是十惡不赦的混賬了。
倒是什么都讓她說了做了。
該死的女人…
他瞇了瞇眼睛,指尖傳來一陣灼燙,他猛然回神,將燃盡的煙掐滅。
狗窩里的小金毛抱著拖鞋蜷成一團睡著了。
他冷冷瞥了它一眼,轉身走到客廳,拿了外套,出了門。
許清知睡了一個多小時,醒過來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摸索出遙控打開燈,起身下床,去了一趟洗手間,然后下樓開始準備自己的晚餐。
小Moon早就睡了一覺,聽到動靜,早早就蹲在樓梯口等她。
看到小Moon歡快的樣子,許清知心情就好很多,微微笑了笑,突然想起睡前自己腦海里的那場人狗大戰。
現在只見狗未見人。
她頓了頓,又轉身回去,到主臥隔壁房間看了看,還是她早上打掃出來的樣子。
抿了抿唇,她關上門,下樓直接進了廚房。
依然是自己一個人的晚餐,一湯兩菜,小Moon看著她吃完。
收拾完出來,許清知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當看到來電顯示的時候,她臉色突然變了變,接通電話,唇角撇開一個僵硬的弧度。
“喂…”
“許清知。
”對方男人的聲音聽起來似乎不太妙,“把我自己一個人留在這里,不聞不問,你想死嗎?”
楚亦現在心情是格外不好,他本以為作為鄰居的第一天,許清知怎么不得表現一下?
餓著肚子等到現在都七點了,居然一個問候都沒有。
許清知干巴巴笑了兩聲,“不好意思啊,我今天不太舒服,所以怠慢了你,下次我一定加倍補償你。”
“那我現在呢?你的代言人,你的搖錢樹,快要餓死了知道嗎?!”
許清知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睡衣,又想想外面冷颼颼的天氣,懶惰讓她可以想出千百個解決辦法。
“今天我的確不太方便,不然我給你叫點兒外賣?”
“我來你這里,你讓我吃外賣?”
“不,我讓公司員工給你定容城最好的飯菜給你送過去,你就先委屈一晚上…”
“許清知,就這一次,你以后休想讓我再跟你繼續合作了。”
“別呀,楚大影帝大人不計小人過,更不會跟一個孕婦計較的對吧。我代表我自己,以及你的大外甥先謝謝你了。等你大外甥出來,我一定要告訴他,他楚舅舅有多厲害!”
楚亦抽了抽嘴角,神他媽大外甥!
他同意了嗎,就楚舅舅!
“好了,我這就給你安排晚餐,您稍等片刻。”
說完,就急匆匆掛了電話,馬上撥通了自己助理的電話。
等到吩咐好一切,她才松了一口氣。
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這么一尊大佛都能給忘,許清知,你怕不是懷孕懷傻了吧?
小Moon蹲在他面前,仰著小腦袋不解地看著她。
許清知深吸一口氣,走到沙發上,打開了電視。
專門找了一個口碑不錯的綜藝節目,懷著對楚亦的愧疚,開開心心地看了一集。
之后便估摸著時間,上樓洗漱。
小金毛記吃不記打,又跟著她上了樓,結果又被許清知用淋浴噴頭對著它沖了幾下。
看著它被欺負的嗷嗷嗷叫,許清知很不厚道地笑出了聲。
把小Moon買回來,實在是一件再正確不過的事情。
縱然今天發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她現在依然可以心情不錯。
她并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想那些令她糟心的人和事。
黎墨提著一包東西回來的時候,剛打開門就能聽到從樓上傳來的許清知的笑聲。
眉心蹙了蹙,直接上了樓。
許清知抱著小Moon從浴室出來,身上穿著潔白的浴袍,此刻正拿著毛巾給小Moon擦身體。
“其實這次我本來沒打算給你洗,是你自己不小心濺到的知道嗎?”
“嗷嗚嗚…”
小Moon瑟瑟發抖,對許清知的睜著眼說瞎話表示抗議。
“好吧好吧,下次不給你洗了…忍一下,
一會兒馬上讓你舒服…”
黎墨一進門就聽到“讓你舒服”的字眼,臉色沉了沉,循聲在洗手間找到人。
許清知正背對著他不知道捯飭什么?
小Moon雖然冷的瑟瑟發抖,但是聽到動靜,還是激靈一下子,朝著門口叫了起來。
沈繁星疑惑,轉頭,就看到了站在洗手間門口的男人。
黎墨瞥了她一眼,視線隨后轉移到她手上,原來是給狗洗澡。
他將視線再次放到許清知臉上,瞬間的功夫,似乎又猛然想到了什么,視線陡然又落到她的手上。
之后兩個大跨步就到了許清知跟前。
抬手就拿起了她手上正給狗子擦身體的毛巾。
許清知見狀,也瞬間反應過來,張大了嘴巴想要掩飾,卻完全來來不及了。
“許清知!”
黎墨的聲音不是很大,但是沉沉地,震的她心顫了顫。
“你不要告訴我,這是我昨晚用過的毛巾。”
許清知睫毛顫了顫,微低著頭,大概是想到昨晚黎墨拿著這條毛巾一邊擦著頭發一邊一臉冷漠看著她的樣子反差太大,她竟是沒忍住,暗暗扯了扯唇。
她低著頭,以至于她唇畔那揚起的弧度,讓黎墨一度以為只是自己的錯覺。
一直看著那弧度似乎越來越大,他眉眼一沉,伸手就將她的下頜勾了起來。
許清知臉上的笑意,此刻,毫不掩飾地展露在了他面前。
謝謝各位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