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景川深眸中極淡的情緒閃過,深看她一眼,最后還是抱著她上了直升機。
“阿眠!”
“楚博揚。”姬鳳眠的聲音干凈清冽,冰冷無情。
“如果你還想要開槍傷人,不如就先打死我。”
楚博揚的深眸重重一顫,眸底的神色,像是狠狠被人砸碎的墨硯,碎片和散墨匯雜在一起,凌亂又沉重。
他像是被什么驚到一樣,放下抓著手槍的手。
“不會,我不會對你開槍,阿眠…”
“別叫我。”姬鳳眠漠然道:“我是身子癱了,不是腦癱了。會不會對我開槍,我比誰都清楚。”
楚博揚頎長的身子晃了晃,站在原地,直升機的螺旋槳旋繞起來的風吹的人的眼睛發澀,可他還是仰頭,眼睜睜看著姬鳳眠被薄景川抱上機艙。
風浪掀起他黑色風衣的衣擺,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捏著那把手槍,卻再沒有挪動分毫。
薄景川側眸掃了一眼站在下面的男人。
身姿挺拔修長,他的身上一種長年高居首位而沉淀下來的穩重恢弘。
可是如今,他卻像是一個被遺棄的孩子,孤苦無依,茫然無措地看著最重要的人離開。
薄景川心頭隱隱有一抹疑惑在縈繞,姬鳳眠和楚博揚,應該,不單單只是救人和被救的關系,就算兩個人這幾年確實相處在一起,但是他們兩個人之間存在的間隙,應該不是這幾年才形成的。
這兩個人也許,認識的更早。
俞松后面也跟著上了直升機,剛剛槍響之際,他擋在薄景川的面前,身上也中了兩槍。
機艙門關上,濃重的血腥味散開,薄景川蹙眉,“還可以嗎?”
俞松受寵若驚,“沒事!抱歉先生,讓您…”
“我沒事。”
姬鳳眠坐在一旁,視線在兩個人的身上掃過,“找個地方處理一下傷口。”
“是啊,先生,您身上的子彈需要…”
“不必。”薄景川低聲拒絕,低頭看了一眼手表,臉色愈發的沉重,“沒時間了。”
俞松胸口有些發緊,是啊,時間的確…
姬鳳眠側頭看著薄景川,五官精致俊美,身形挺拔修長,氣質清貴。
即使現在身上卡著一顆子彈,臉色卻不見半分狼狽。
她勾了勾唇,對眼前這個女婿,倒是還算滿意。
“你跟繁星是怎么開始的?”
“萍水相逢,一見鐘情。”
姬鳳眠漠然一笑,“一見鐘情?”她的視線越過薄景川身旁的玻璃,落在依舊站在那里,望著他們的男人,唇角含著些許諷刺,“青梅竹馬,幾十年的感情都不見得靠譜,一見鐘情…”
薄景川眉心微蹙,“任何事情都不能一概而論。不是有的人感情失敗了,我們就得必須跟他們是一樣的結局。”
姬鳳眠挑眉,微仰著頭側看著他,“一見鐘情都這么信誓旦旦?哪兒來的自信?”
薄景川勾唇淡笑,“您的女兒到底有多優秀,看來您又不是很清楚。”
“…”姬鳳眠淺含輕嘲的笑容僵了僵,盯著薄景川看了幾秒,才終于輕笑出聲。
“是嗎?我怎么感覺,我的女兒有當紅顏禍水的潛質?”
身后身中兩槍的俞松特別想說一句:豈止是紅顏禍水,根本就是禍國妖姬啊!
薄景川也不否認,“嗯。”
姬鳳眠眸子里又多了幾分意外,最后更是開心的笑了笑。
“不錯,看到你被我女兒迷得團團轉,我很有成就感。”
薄景川看她一眼,最后沒有說話。
繁星的母親,跟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直升機在經過一個多小時的飛行,終于到達另一座島嶼。
那里,早就有提前安排的私人飛機停在那里。
然而,等他們從直升機上下來的瞬間,一眾人瞬間將他們圍了起來。
薄景川瞇起了眸子,冷冽的視線放到了從后面換緩緩走出來的男人。
“我給你透露消息,可不并不是讓你直接闖總統府搶人的,薄先生。”
高大挺拔的男人雙手揣在大衣的兜里,筆直地站在薄景川的面前,視線在他懷里的姬鳳眠身上落定。
“姬阿姨,您身子剛剛開始好轉,這樣折騰可不行。”
楚君城沉穩淡漠的聲音無波無瀾,眸中的情緒沉淀的毫無痕跡。
姬鳳眠視線觸及楚君城的臉,又迅速轉移開,語氣淡漠:
“我自己的身體,我有分寸。”
楚君城沉默了半晌,“…您不能走。”
姬鳳眠皺眉。
楚君城繼續道:“如果您想見女兒,我可以幫您把她帶回來。”
“如果我非要回去呢?”
楚君城目光淡淡地直看著她。
“您這樣做,父親會很傷心。”
姬鳳眠笑了,“他殺了我應該會很開心,我是不是要把自己送上讓他開心開心?”
楚君城斂眉,“他不會。”
姬鳳眠卻不想再多說,視線冰冷地看向那個跟楚博揚容貌七分想象的男人。
“事情我已經跟他說的很明白了,我要回去,你們讓開。”
楚君城沒有說話,但是沉默,足以代表了回答。
“說完了?”一直將時間留給兩個人的薄景川,突然冷聲開口。
“就這點兒耐心?”姬鳳眠隨口道。
薄景川看她,口氣里帶出濃濃的涼薄。
“如果您不是繁星的母親,我一秒時間都不會給你。”
這對待女人的態度,簡直沒有一點紳士可言。
她真懷疑,繁星跟著他,是不是很辛苦。
俞松在旁邊心頭焦急。
先生身上還有槍傷啊!
不應該是他表面看起來沒事,就是真的沒事了!
那可是槍傷!
子彈如今還沒取出來!
天知道他現在到底在強撐著什么。
他現在身上中了兩槍,如今,全身早就跟脫了力一般,
薄景川抬腳便朝走。
楚君城身后的幾人立即舉起手槍,警惕地持槍對著他,蓄勢待發…
平城,晚上六點整。
藍纖纖看了看時間,神情終于開始焦急起來。
許清知陪在沈繁星的身邊,一開始還跟她說說笑笑,轉移她的注意力,可是將近八哥小時,她還有多少話可以聊。
此刻的休息室里,一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