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有快速且更省力的方法,又何必去費那多余的時間和精力。
李丘決定就從邢良口中逼問出黑虎煞典的完整功法。
另外交手中邢良施展的那門兇猛的刀法,也很不錯。
應該是一門比較頂尖的上乘刀法。
邢良臉色難看,緊咬牙關忍受著劇痛,牙齒縫里傳出一聲聲悶哼,又倒吸著一口口涼氣。
他的左臂被射穿,一個三指寬的猙獰血洞,汩汩留著鮮血。
不但是左臂邢良的半邊身子都已被鮮血染紅,景象凄慘恐怖。
他的左臂廢了,動也不能動,嚴重影響他的實力。
現在的他即使能靠近李丘,也多半不是他的對手,會死在他的刀下。
邢良心中產生了退意,他一如先前的李丘一樣,拿著兵器對著李丘,腳下不斷后退。
李丘先前這樣,因為要攻擊邢良,拖緩他的腳步。
邢良現在這樣,是懼怕李丘的攻擊,一箭從背后射死他。
但可惜盡管邢良面對著李丘后退逃走,他也已擋不住李丘射出的箭。
慌忙擋下李丘兩支箭后,邢良右腿被李丘一箭射穿,他慘叫著摔倒在地,大腿的血洞血如泉涌,迅速染紅了地面。
邢良神色痛苦,掙扎著想要站起。
“咻!”
又一支箭射來,射穿了邢良的另一條腿,他再一次摔倒在地。
兩條腿都受了重傷,他再也無法從地上站起,手里拿著黑虎刀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李丘緩緩靠近。
盡管邢良似乎已無法對李丘造成什么威脅,但他依舊沒有停止氣血燃燒,不知是想等李丘犯錯做最后一搏,還是認為到了這個時候,壽命和實力已經無所謂,不想以一副虛弱的姿態死去。
李丘緩緩走近,即使面對已經重傷的邢良,他手中的弓箭也沒有放下,一直瞄準邢良的腦袋。
邢良知道只要李丘一松開弓弦,他就會如之前的張方一樣,腦袋像一個西瓜一樣爆開,腦漿迸濺得滿地都是。
他如芒在背,心神極度緊繃,眉心感到一陣刺痛。
邢良眼神冷厲,神色不甘的看著李丘,道。
“你贏了,殺我了吧!”
李丘嘴唇微動,剛要開口逼問黑虎煞典和刀法。
只聽邢良繼續說道。
“不過你也別得意,你很快就會下來陪我!”
“你我不過是前后腳的事情!”
李丘以為邢良指得是張石,但想起剛剛交手中邢良發現夜曇刀是絕世神兵的驚詫。
他似乎并不知道這件事。
“你什么意思?”
“你可聽說過武圣家族?”因為失血過多加上氣血燃燒已經由盛轉衰,邢良蒼白的臉色上又蒙上了一層灰敗,他冷笑問道。
李丘一挑,稍微有些見識的武者都不可能沒有聽說過武圣家族。
到達武道之巔的武圣,壽命多達數百年,無人可以抗衡的強大,如人間神明一般俯視著這個世界,就是朝廷都要忌憚三分。
天下武圣寥寥無幾,如鳳毛麟角,但這個天下并不包括武圣家族。
他們獨立于世外,少有會到人世間來走動。
如果說武圣僅僅是讓朝廷忌憚,那有些強大的武圣家族甚至能讓朝廷懼怕。
因為任何一個武圣家族中最次都有一位武圣坐鎮,一般情況下甚至是數位,乃至十數位!
而且這些武圣,一般血脈都經過兩次乃至數次的蛻變,實力不是尋常武圣能夠比擬。
可以說有很多武圣家族,都擁有毀滅朝廷的實力。
只不過武圣家族相互之間似乎有著什么約定,誰都不能染指社稷神器。
所以現在統治這片大地的,才不是什么武圣家族。
簡而言之,招惹武圣家族比招惹朝廷,后果可能還要可怕。
但李丘記得,自己沒有遇見過武圣家族的人,又何談招惹。
“記得就在剛剛,我感謝你為我鏟除了一個棘手的仇人。”
邢良臉上浮現一抹嘲諷,繼續道。
也不知他是在嘲諷自己現在要被剛剛根本沒有被他放在心上的李丘殺死,還是在嘲諷李丘的無知。
李丘眉頭微皺。
剛剛邢良的確是對他這樣說了一句話。
他剛才沒覺得有什么,現在再次回想起來,發覺有些不對。
晉升凝血期后期,意氣風發的邢良,沒有把他這個殺死吳洪、比吳洪更強的人當做一回事,卻覺得吳洪很棘手?
“你想說吳洪是武圣家族的人?”
李丘不相信吳洪是武圣家族的人,首先就是他的年紀和實力,對常人來說是天才,但離武圣后人還差一些。
而且吳洪是解州吳家的家主,武圣家族的人怎么會長期呆在人世間,他們一個個自詡天人,就像不應該存在于凡間一樣。
另外吳洪雖然陰狠霸道了些,但卻沒有那股生在骨子里,不將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傲氣。
關于武圣家族的傳說,除了強大外就是目空一切的高傲,這幾乎是武圣家族的共同特質。
他不相信吳洪是武圣家族的人,他問這個問題是想看邢良的回答,他顯然知道些什么。
“不,吳洪不是武圣家族的人。”邢良冷笑著搖了搖頭:“但他和武圣家族有關系!”
“吳家的祖上原本是一個武圣家族的旁系,因為久沒有武圣誕生,血脈一直慢慢變得稀薄。”
“最后血脈稀薄得讓他們那個高傲的主家忍受不了,吳家被從家族中除名,并被趕出族地來到了解州,也就是武圣家族不屑踏足的人世間,定居了下來。”
“強大的家族有嫡系和旁系,弱小的家族也不例外。”
“盡管吳家因為血脈稀薄,已經被那個武圣家族嫌棄的從族譜上除名趕出了族地,但他們依舊也分出了嫡系和旁系。”
“吳家這一代的嫡系,勉強算有兩個半,一個是吳洪的妹妹,她嫁給烈風派掌門,同她丈夫一樣在烈風派被滅的時候,被我殺了。”
“剩下的一個半,就是吳家家主吳洪和他的侄子何凌風,則是被你殺了。”
“不管怎么說,吳家也是從那個武圣家族出來的,和他們有著血脈關系。”
“而你卻讓吳家嫡系血脈斷絕!”
“你一定會遭到那個武圣家族的報復,你活不長的!”
邢良惡狠狠看著李丘,詛咒李丘道。
說罷,他目死死盯著李丘的臉,想看出露出恐懼的神情。
但他失望了。
李丘聽了他的話,沒有流露出絲毫恐懼的神情。
“你是想臨死前見到我恐懼的模樣?”
李丘目光冰冷。
“讓我接下來都生活在恐懼中?”
邢良不可能是好心提醒自己可能有危險,估計是想臨死前見到他恐懼的樣子,得意的笑著死去。
邢良臉色陰沉,一言不發。
“你是黑虎門門主,應該知道黑虎煞典的完整功法,把它給我寫出來。”
李丘道。
邢良有些詫異,不明白李丘要他們黑虎門的黑虎煞典干什么。
雖然黑虎煞典是一門不錯的上乘功法,但對李丘的價值應該微乎其微才對。
愣了一下后,邢良冷笑道。
“你是在命令我,還是在威脅我。”
“還是說你想以放過我為條件,誘騙我?”
邢良似乎對死亡并不恐懼,在即將面臨死亡時甚至比剛剛與李丘交手落入下風更平靜。
沒有人對死亡不恐懼,其實邢良不過是已經認命。
他知道李丘不會放過他,他必死無疑,才如此平靜。
他既沒有哭喊著向李丘求饒,也沒有瘋狂的咒罵李丘。
“你將功法寫出來,我就能省去一番工夫。”
李丘目光冰冷道。
“什么工夫?你想對我動刑逼問?”
邢良臉色難看,手里的黑虎刀忽然握緊。
他當然不是想攻擊李丘。
他是想自殺,不想受到李丘的折磨。
李丘搖了搖頭。
“你將東西寫出來,我就能省下一番工夫,不用再趕路去黑虎門。”
邢良臉色忽然變了,他牙關緊咬,狠狠看著李丘,仿佛要將他生吞一般。
黑虎門門主之位,是他師父臨死前傳給他的,他曾在他師父靈前發誓,要帶黑虎門走向強盛,成為天下頂尖大派之一。
現在看來這件事不可能了,但黑虎門可以不在他的帶領下變得強盛,卻也絕不能毀在他的手上!
“我怎么能相信你得到功法后,不會再滅掉黑虎門?”
李丘知道邢良問出這句話,就代表他已經妥協服軟。
“我也不知道怎么能使你相信,但你沒得選擇。”
“拿不到我想要的,我一定會上黑虎門。”
“你只能賭一把,當我拿到我想要的后,也許我就會放過黑虎門。”
“你!…”
邢良雙眼似要噴出火來。
“你只能選擇相信我。”
“吳家沒有被我滅掉,就是因為我從何凌風手里拿到了我想要的。”
李丘漠然道。
邢良神色忽然一滯,眼中閃過一抹遲疑。
吳洪也曾經像他一樣想殺李丘,但李丘殺死他后,的確也沒有再繼續報復吳家。
“好,你會得到你想要的,只希望你在此之后不要遷怒于黑虎門。”
邢良眼神晦暗道。
他終究是向李丘低頭了,甚至對他變相的服軟和哀求。
按照邢良的計劃,事情本不該是這樣。
李丘會在他說完吳家的事情后,臉上露出恐懼的神情。
隨即他得意的嘲笑李丘,自己不過是比他早死幾天而已。
接著他被氣急敗壞的李丘殺死。
之后李丘會一直活在對武圣家族的恐懼中,終日惴惴不安。
但誰知李丘聽了沒有顯露出一絲恐懼的情緒。
雖然不知他心中是否真的不恐懼,但這的確不是邢良想要看到的。
之后當李丘提出要他寫出黑虎煞典全部功法。
他本來失望的心一下又活躍起來。
李丘想要黑虎煞典,他就偏不寫,絕不叫李丘得逞。
如果李丘想要對他動刑,他就立刻自殺。
李丘不要妄想能要得到他想要的東西!
只是他忘了黑虎門…
“除了黑虎煞典,我還要你剛才與我交手施展的那門刀法,另外再加上你施展的燃燒氣血的秘法。”
李丘補充道。
邢良已經認命,只要李丘不滅掉黑虎門,他寫什么都可以。
“可以,但這里沒有筆墨,你叫我如何寫。”
李丘四下看了看,拖來幾具黑虎門門眾的尸體。
“以血為墨,衣衫作紙,寫吧。”
邢良看著他帶來的黑虎門門眾死灰的臉,眼神更加晦暗。
他將在先前交手中已經被李丘夜曇刀斬得刀鋒上密密麻麻都是豁口的黑虎刀,扔到一旁。
手指蘸上血,開始在衣衫上寫了起來。
先是黑虎煞典,李丘發現的確如他猜測的那樣,他從嚴振北手里得到的黑虎煞典,的確就是黑虎門的鎮派功法。
花了半晌工夫,邢良才寫完第一層。
李丘有些不耐。
“跳過前面的,直接從第十一層開始寫。”
邢良一愣,驚疑道。
“你有我們黑虎門的黑虎煞典?”
“偶然所得,只有前十層。”
其實李丘只得到了八層黑虎煞典,剩下兩層是他用源力推衍而出,這個卻是不能說的。
所以李丘說他得到了十層黑虎煞典。
他有前十層黑虎煞典,已經是明擺著的,也沒什么好隱瞞的。
黑虎門已經存在了上千年,不是所有門人都在門中一直呆到死去 黑虎門也不是那種門下弟子不再為門派效力就將人殺死的魔道門派。
千年來有許多門人退隱,黑虎門同意的同時,嚴令他們不許將功法傳于任何人。
一旦發現,傳功者和被傳功者都會被殺死!
但這種事情,再嚴令警告也會有違背的人。
如果嚴令和性命威脅有用的話,天下的牢獄里也就不會有死囚了。
同樣的道理,朝廷都無法將所有不法之徒都抓到牢里,黑虎門又怎么可能做到無一遺漏。
應該有門人還是將功法傳了下去,并且僥幸的沒有被黑虎門抓到,最后流傳到了李丘手中。
“十層黑虎煞典,應該是門中曾經的一位長老違令外傳了功法…”
換做其他時候,邢良或許會繼續追究下去。
但到了現在這個時候,追究這個也沒意義了。
按照李丘說的,他另起一行,開始從黑虎煞典第十一層繼續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