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向南和朱熙等人吃過早餐后,戴維斯原本打算開車送向南去威爾遜美術館,不過向南拒絕了,他只是讓戴維斯送他到車站,打算自己坐車過去。
哥譚市的交通實在讓人不敢恭維,親身經歷過一次之后,向南可不打算再感受一遍了。
與其將時間浪費在堵車的路上,還不如將這時間用來修復文物呢。
此外,除了想要早一點抵達威爾遜美術館之外,向南之所以和他們分開行動,是希望讓戴維斯和朱熙兩個人趕緊去將收購來的殘損華夏文物整理出來,盡快將托運手續辦好。
哥譚市的公共交通系統十分發達,在交通擁堵的上下班高峰時期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出行,確實是很明智的選擇,向南早上八點左右出的門,九點還不到就已經來到了威爾遜美術館。
此時,美術館剛剛開放不到半個小時,展館里的游客很少,倒也顯出了一種別樣的寧靜來。
向南一路來到了頂樓的文物修復室里,工藤太郎已經在里面等著了,看到向南以后,頗有些驚訝地招呼道:“向先生早上好,您今天這么早就來了?”
“嗯,我是自己坐地鐵來的。”
向南朝他笑了笑,很快就轉移了話題,“那幅《十面靈璧圖卷》只剩下全色接筆還沒有做了,一會兒的全色處理,你要不要試試?”
“我的全色技術跟您相比,相差得太遠,還是由您一個人來操作比較好,以免出現明顯的色差。”
工藤太郎搖了搖頭,說道,“我在一旁看著就好。”
向南點了點頭,也沒再多說什么,從一旁的工具箱里拿出一個小瓷杯來,開始調制起了顏色。
這幅《十面靈璧圖卷》的殘缺部位比較多,因此需要全色的地方也多,向南也不著急,慢慢地按照從小到大的順序,開始給畫芯殘缺部位全色起來。
工藤太郎站在一旁仔細地看著,神情專注而認真,等到向南全色了幾處之后,他便走上前去換了好幾個角度察看了起來,看著看著,臉上的表情也忍不住動容了:向南對那幾處殘缺部位做的全色處理,居然都是全色“四面光”!
“四面光”是全色處理的最高境界,別說是工藤太郎自己了,就是當初教他古書畫修復技藝的師父,也從來沒做到過這一點。
而且,最讓工藤太郎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向南全色的這幾處殘缺部位,幾乎每一處都是“四面光”,這簡單讓人不敢置信,他怎么能做到這一步?
工藤太郎陡然發現,對向南越是了解,他就越吃驚,這位來自華夏的文物修復專家,何止是不簡單,實在是太不簡單了。
工藤太郎心里像是翻江倒海一般,眼神復雜地盯著向南手上的每一個動作,像是被吸引了全部心神一般,向南的手指向哪里,他的眼神就追到了哪里。
就這么看著看著,不知不覺間,向南就已經將整幅畫芯的殘缺之處全色完畢了。
直到這時,工藤太郎才猛地晃過神來,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神色復雜地問道:“向先生這么快就全色處理完畢了?”
“快嗎?”
向南有些詫異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扭了扭有些發酸發脹的手腕,搖了搖頭說道,“都已經忙活一整個上午了。”
一個上午就過去了嗎?
工藤太郎悚然一驚,他抬起頭來看了看掛在墻上的時鐘,果然,還差幾分鐘就到十二點了。
簡單吃過一頓午餐后,向南稍稍歇息了片刻之后,又開始對《十面靈璧圖卷》畫面殘缺部位進行接筆處理,這幅古畫是水墨畫,接筆時用墨水就可以,無需調制顏料,因此,在接筆時最需要注意的,就是技法特點和畫風的掌握。
在這幅古畫中,吳彬靈活運用了唐末書畫家孫位的畫火技法,用畫火的技法來畫石,表現出了一種完全不一樣的風格。
因此,對于這幅《十面靈璧圖卷》畫芯殘缺部位的接筆,或許對于工藤太郎這些古書畫修復專家來說有些困難,但對于擁有“時光回溯之眼”的向南來說,就顯得容易太多了。
大概是因為知道向南下午要對這幅古畫進行接筆處理,原本習慣了每天中午都要午睡一會兒的工藤太郎,今天中午破天荒地不午睡了,他吃過午餐之后,就站在向南對面,隔著大紅長案,仔細觀察著向南的一舉一動。
當他看到向南拿著羊毫毛筆,輕輕在畫芯殘缺部位一點一勾,就將一處畫面殘缺給接筆完成之后,一雙眼睛忍不住就瞪得大大的,臉上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向南這么輕易就下筆了嗎?
要知道這可是價值5億多元的《十面靈璧圖卷》,他難道不就不擔心自己接筆之后,會造成“狗尾續貂”的后果嗎?
這要是接筆沒接好,那可就相當于將這幅古畫給毀了啊,看他臉上一副輕松自如的模樣,難道他就一點擔心也沒有嗎?
工藤太郎神色復雜地看著向南將一處處殘缺部位接筆完成,一顆心始終吊在半空中,感覺難受極了。
好不容易等到向南將畫芯殘缺部位全部接筆完成之后,工藤太郎趕緊來到《十面靈璧圖卷》的前面,開始仔細地察看了起來。
看著看著,他臉上的肌肉就漸漸僵硬了起來:這真是向南接筆的嗎?
如果不是剛剛接筆的地方還殘留著新鮮的墨跡,很容易就能分辨出來,他都要以為這幅古畫一開始就是完整無缺的了,哪有什么接筆?根本就不存在的!
看到這里,工藤太郎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里面又泛起了一股復雜的滋味來:
難怪之前向南臉上的表情那么輕松寫意,揮灑自如,原來人家早就胸有成竹了。
有扎實的本事在手,自信才是理所當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