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專家,這件花口洗修復好了?可以先讓我鑒賞鑒賞嗎?”
林主任雖然年紀最大,但動作依然很迅速,不但第一個沖到了向南的面前,而且還沒等向南開口,就將那件剛剛修復好的素三彩花卉草蟲花口洗捧了起來,迎著窗外射進來的光線,細細地察看了起來。
這一件素三彩花卉草蟲花口洗為十棱花口造型,平底內收,內外都以淺淡的松綠色為地,再襯以黃、綠、紫三色為裝飾,設色古雅。
花口洗底部中央刻劃有洞石、菊花、草蟲等紋飾,與內外壁上的所刻劃的各式草蟲紋飾相互呼應,整體紋飾構圖嚴謹、線條細膩,野趣盎然。
林主任捧著這件花口洗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愣是沒能看出哪一處是向南后來配補完成的,也沒能看出哪個位置是粘接過的。
這水平,這技術…林主任已經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了。
“主任趕緊擦一擦口水,要流出來了!”
“主任,快給我康康!”
“看完了沒?主任,你都看好一會兒了!”
林主任沒好氣地瞪了那些修復師一眼,將手里的花口洗放在了工作臺上,讓其他人不要爭搶,一個個輪著看。
這件清康熙素三彩花卉草蟲花口洗雖然不算太貴重的文物,但在拍賣會上好歹也能拍出將近300萬的價格,要是一不小心被這些毛手毛腳的家伙給碰碎了,那真是賣了自己都不夠賠的。
向南這會兒已經在洗手池那邊洗了手。
原本看著上午還有點時間,他打算到古書畫修復室那邊去看一看,可惜魯文華已經跟著何紹驊、朱熙他們到本地的那些收藏家們家里去接收殘損文物去了,他的那幅八大山人的《山居圖》根本就沒來得及拿下來交給向南,因此,他也只好在這邊歇一歇再說了。
林主任見狀,便走上前去,笑著對向南說道:“向專家,這都忙了一上午了,要不到我辦公室里坐一坐,喝杯茶歇一歇?”
向南笑道:“不麻煩吧?”
“不麻煩,不麻煩!喝杯茶的事,能有什么麻煩的?”
林主任連連擺手,一邊在前面引路,一邊朝那些還在“研究”那件花口洗的修復師們大聲說道,“都小心一點,別磕了碰了,看完之后記得給人放回古董盒里!”
林主任的辦公室就在大修復室隔壁,是一個十多平米的小間,說是辦公室,不如說是休息室,里面除了一套辦公桌椅、一臺電腦之外,辦公桌后面的墻下還擺著一張單人折疊床,上面還放著一條折疊起來的毛毯和一個竹枕。
林主任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年紀大了,精力比以前差了許多,現在中午要是不休息一會兒,一整個下午都沒辦法集中精神做事。”
“林主任還年輕著呢。”
話雖然這么說,向南對此倒是很理解,他的幾個老師現在也是一樣,吃過了午飯就得午睡一下,要不然就打不起精神來,林主任雖然年紀不如江易鴻、孫福民等人,但也有五十多歲了,到了這個歲數,精神狀態肯定比不過年輕人的。
“哈哈,我都當爺爺了,哪來的年輕?”
林主任大笑起來,他從一旁的柜子拿出兩個杯子,到洗手池那邊洗了洗,又拎起熱水壺倒了些開水沖洗了一番,這才從辦公桌上拿了一盒還沒拆封的茶葉拆開,往茶杯里撮了一點茶葉,又泡上水,端了一杯遞給向南,臉上帶著笑意,說道,
“我要是真年輕個三十歲,在這兒碰見向專家的話,那我二話不說,死纏爛打也得拜你為師啊!”
兩個人一邊喝著茶,一邊聊著天,一泡茶剛喝完還沒來得及續杯,那位臨時“助手”小馬就敲了敲門,探進頭來看了看向南,說道:“向專家,有人找你!”
“好,謝謝,我這就來。”
向南朝他笑了笑,又回頭對林主任說了一句,“我出去看看,謝謝林主任的茶!”
說著,他就站起身來,快步走了出去。來到修復室一看,原來是何紹驊回來了。
何紹驊看到向南以后,臉上也馬上浮現出了笑容,他說道:“向專家,這次可是撞大運了,我在一個朋友家里接收殘損文物的時候,正好碰到另外一個收藏家,他聽說是您在收購殘損文物之后,就說他的藏品里也有一批殘損文物,大概有二十多件,我跟小朱商量了一下之后,就一起過去將那批殘損文物一起收了回來。”
向南笑著問道:“這次一共收了大概多少件?”
“七八十件吧,算是還不錯了。”
何紹驊默算了一下,又笑道,“要是老蔡這邊聯系的幾位藏家那里也能收個二十來件殘損文物的話,那這次收購的殘損文物總量差不多能過百了。”
向南點了點頭說道:“嗯,還算不錯。”
這么零零散散的,這邊幾件,那邊幾件,能收到百來件殘損文物,已經算是不錯了,國內藏家這邊,向南已經不抱太大的希望了,頂多算是個補充,大頭的還是在海外藏家那邊。
光是米國的戴維斯那里,一個人就有一百多件殘損文物,更別提其他收藏規模比他還要大的藏家了。
只多不少。
這些都是小事,向南已經不太關注了,他抬起手來指了指工作臺那邊,笑著說道:“你的那件花口洗,已經修復好了,你去看看吧。”
“就修復好了,這么快?”
何紹驊眼睛一亮,幾步來到工作臺那邊,從古董盒里拿起那件花口洗,仔細地翻看了起來,看著看著,他就忍不住轉過頭來看了看向南,一臉驚嘆地喊道,
“向專家,這,這還是我那件素三彩花卉草蟲花口洗嗎?我怎么感覺跟換了一件似的?”
向南看了他一眼,有些無語地搖了搖頭,你這演技也太浮夸了,是跟跑龍套的學的吧?
這是不是你的那件花口洗,難道你自己心里就沒點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