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翻看這次拍賣會的拍品畫冊時,也沒發現什么特別中意的玩意兒,倒是對一件清康熙黃地綠龍紋碗還有點興趣。”
閆君豪笑了笑,轉頭看了夏振宇一眼,問道,“夏叔,您這次過來,應該不會跟我一樣只是過來看一看的吧?”
“我倒是對一件南宋官窯小杯挺有興趣,等到了正式拍賣時,再看看競拍的人多不多吧,價格要是超出預期,我就算了。”
夏振宇灑脫得很,實際上到了他這個年紀,倒真不怎么在意收藏的古董能升值多少了,純粹就是一個“千金難買我樂意”的心態,感覺值了,就拍了,感覺不值了,也就不拍了。
尤其是在近些年藝術品拍賣市場上泡沫橫生的時期,花超出原本價值太多的價格去競拍一件古董,完全沒必要。
說著,夏振宇又轉過頭來看了看向南,笑道,“向南,跟我去看看那件官窯小杯?”
向南點了點頭,說道:“行。”
“那咱們走吧。”
夏振宇朝向南招了招手,又對閆君豪說道,“你也去看看你那件黃地綠龍紋碗吧,要是看不準,再過來找向南。”
說著,他就直奔中間那一處最顯眼的展柜走去。
向南:“…”
我這是跑這兒來當工具人了?
他一臉無語地搖了搖頭,還是抬起腳來,跟在夏振宇的身后往前面走去,至于夏海,他始終緊跟在夏振宇的身邊,幾乎是寸步不離,倒是有點像貼身保鏢。
在拍賣會的預展中,拍品的擺放是有講究的。
一般情況下,精品拍賣物都會放在整個展覽大廳的最顯眼處,比如,正對大門的中間位置。因為這個位置人流量大,而顯眼處的精品拍賣物往往可以提升整個預展的檔次。
與之相反的是,離門口最遠,最不起眼的小角落,那里所擺放的拍賣物,基本上都是不怎么重要的,將它們擺放在那里,純粹是湊個數,免得讓人覺得展廳里的拍賣物太少了。
對于那些經常參加拍賣會的收藏家們而言,他們實際上也是懂得其中的道道的,就比如夏振宇,他所中意的這件南宋官窯小杯,拍賣估價在600萬到1000萬之間,在這場秋季拍賣會中,不說壓軸重寶,那至少也是能排得前五的,所以,它肯定就會擺放在最顯眼的中間位置。
當然了,能“撿漏”的畢竟只是少數,這不僅需要靠運氣,還要收藏家本身具備過硬的專業知識。
夏振宇來到中間位置的陳列臺前,眼睛一掃,就看到了那件南宋官窯小杯,他伸出手來指了指,對向南說道:“向南,來看一看,這件官窯小杯,品相是不是很好?”
向南湊上來仔細看了看,這件官窯小杯造型簡約,紫口鐵足,通體施白釉,釉面溫潤如凝脂,器身鐵線開片自然,高雅大氣。
最難得的是,這件南宋官窯小杯輾轉700余年保存至今,渾身上下完好無損,沒有絲毫破損的痕跡。
官窯,是南宋宋高宗時期一些窯口專為宮廷燒制的瓷器,供御撿退,在當時俗稱“官窯”。實際上,我們今天所稱的官窯,泛指歷朝官府燒造瓷器,其實,歷史上僅指南宋時期燒造的瓷器,后世再無此稱呼。
南宋官窯瓷器沿襲北宋時期的風格,規整對稱,高雅大氣,一絲不茍,享負盛名,在當時就是專供宮廷御用,成品并不多,傳世到現在的,那就更少了,因此,這一件品相完美的官窯小杯,可謂是舉世稀珍。
“嗯,品相很好。”
向南左右看了看,發現邊上并沒有其他收藏家后,這才點了點頭,笑道,“我估計這件官窯小杯大概800萬左右就差不多了,再高就沒必要了。”
在拍賣會預展上,一般的收藏家都有默契,不會在公共展區當著其他人的面評論一件拍品,這也是擔心影響了別人的判斷。
夏振宇一聽,頓時感興趣了,問道:“你怎么判斷的?”
之前那次香江春季拍賣會上,夏振宇并沒有跟向南他們坐在一塊兒,所以并不知道向南在那次“大出風頭”,他所預估的拍品價格,在最后成交時幾乎都相差無幾,把跟他坐在一桌的那幾個收藏家都給驚呆了。
“我自己有一套判斷標準的,不過也不一定準確,畢竟現在還沒正式開始拍賣不是?”
向南笑著擺了擺手,說道,“您要是真喜歡,買了也就買了,管它多少錢,反正又不差錢。再過個幾年賣出去,沒準還能賺一筆呢。”
“你這小子,敢情你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是吧?”
夏振宇抬手指了指向南,笑罵道,“還不差錢,我還有一大家子人要吃飯呢。”
向南撇了撇嘴,說道:“您這話說的,我怎么就不知道柴米貴了?我手底下也有一百多號人指著我吃飯呢。”
兩個人在這聊了一會兒,又開始在展廳里四處閑逛起來,一邊走一邊看,看到感興趣的拍品,就停下來小聲討論兩句。
看著看著,向南和夏振宇就來到了戴維斯的身邊,只見戴維斯手里拿著拿著一個手持放大鏡,靠近玻璃展柜里的那件北宋定窯黑釉鷓鴣斑葵式盤,看得極為專注認真。
“這戴維斯,看起來挺懂行啊!”
夏振宇站在邊上看了一眼,對著向南小聲嘀咕道,“看他這模樣,好像還真能看懂古陶瓷器的好壞來。”
向南低低一笑,說道:“人家好歹也是哥譚市那邊的大收藏家,而且還是專門收藏華夏古陶瓷器的,這要是真的兩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那還不被人坑死?”
“這話說的,好像也沒什么錯。”
夏振宇啞然失笑起來,說道,“交足了智商稅之后,門外漢也能變成行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