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釉是傳統瓷器釉色之一,最早出現在華夏東漢時期。
不過當時由于施釉工藝不夠成熟,導致不足之處也極多。比如,釉色顏色為深褐綠色或黑色,釉層厚薄不均,經常出現蠟淚痕,器物的底凹處聚集著很厚的釉層等等。
而到了宋代,黑釉瓷器的品種就開始大量出現。
比如定窯生產的黑釉瓷器,胎骨潔白而釉色烏黑發亮,被稱之為“黑定”,據《格古要論》中記載:“有紫定色紫,有黑定色黑如漆,土具白,其價高于白定,俱出定州。”
而戴維斯口中所說的這件北宋定窯黑釉鷓鴣斑葵式盤,相對而言就更稀少了。
所謂鷓鴣斑,其實跟建窯燒造出的兔毫盞一樣,都是黑釉瓷器在燒造過程中產生了釉變,從而在瓷器中形成了類似鷓鴣斑點的花紋。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向南還記得幾年前在米國哥譚市的一次春季拍賣會上,一件被稱之為“天外飛仙”的北宋定窯黑釉鷓鴣斑盌([wǎn]),最終成交價高達2667萬元,由此可見其珍貴。
而實際上,宋代定窯黑釉瓷器與宋代建窯茶盞都十分難得,珍罕程度比起御制汝窯和官窯器物有過之而無不及,一般很難再拍賣會上碰得到。
這一次的香江秋季拍賣會上如果真的會出現這樣一件北宋定窯黑釉鷓鴣斑葵式盤,向南肯定希望能夠到現場去觀摩一番。
“朱熙,你不是要學古董鑒定嗎?到時候我要是去香江的話,你也跟著一起去長長見識。”
向南轉過頭來,看了看坐在他左手邊的朱熙。
朱熙來到這里,好像真是為了蹭一頓飯吃似的,除了一開始跟著大家一起喝了一杯啤酒以外,剩下的時間幾乎都沒怎么吭聲,就顧著埋頭大吃了。
此刻,他正低著頭,用手抓著一個烤得酥爛的豬蹄,啃得一嘴的油。
這模樣,哪還有點“富三代”的姿態?
聽到向南在喊他,朱熙猛地抬起頭來,嘴角四周油光發亮的,他愣愣地看著向南,問道:“老板,你喊我?”
向南看得一陣無語,這小子,就會裝傻。他擺了擺手,說道:“沒事了,你繼續吃。”
閆君豪臉上滿是笑意,朱遠舟老爺子的這個孫子,有點意思啊!
吃飽喝足之后,大家又坐在包廂里喝了一會兒茶,隨便聊了聊。
戴維斯之前說他對華夏文化很感興趣,并不是隨口客套的,在聊天當中,他對華夏歷史上的一些名人典故十分熟悉,信手拈來,毫不費力。
之前在吃飯時不怎么吭聲,只顧著埋頭大吃的朱熙,見到戴維斯侃侃而談的模樣,那他可就不困了,憑著在公司這兩年間學到的一些皮毛,倒也和戴維斯聊得很投機。
向南和閆君豪見他們兩個聊得這么開心,也就沒怎么插嘴,坐在一旁一邊喝著茶,一邊聽著,偶爾附和幾句。
坐了一會兒,閆君豪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這才帶著眾人離開了酒店。
出門時,戴維斯和朱熙這兩人一邊熱絡地聊著,一邊走得很快,向南和閆君豪反而落在了后面。
閆君豪看了看他們兩個,笑著對向南說道:“向南,有個事我要提前跟你說一聲,這次戴維斯過來,是打算請你去米國幫忙修復文物的,當然了,他應該只是個代表,如果你真去了米國,估計一幫收藏家都出來了。所以,去不去的,你自己考慮清楚。”
“嗯,哥譚市那邊收藏華夏文物的收藏家有很多嗎?”
向南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我記得那邊華裔也不少吧,還有很多倭國移民過去的,這些人里面,肯定也有一些文物修復師的吧?”
閆君豪笑了起來,說道,“至于文物修復師,肯定也有,但修復古書畫、古陶瓷和青銅器這幾類華夏文物的修復師,有幾個能比得上你?有了修復技術更高超的文物修復師,誰還愿意將心愛的藏品交給其他人去修復?”
向南微微搖了搖頭,笑道:“我的文物修復水準,其實也就那樣…”
“那是你覺得,可別人已經認定你是‘上帝之手’了。”
閆君豪扭頭看了他一眼,笑道,“你是也是,你不是也是。”
“…”向南。
出了酒店,閆君豪拍了拍向南的肩膀,說道:“那我們先走了,這幾天我應該都在家里,有空的話,過來找我們玩。”
“好。”
向南點了點頭,轉頭一看,朱熙和戴維斯又是擁抱,又是握手,看起來是之前聊得太嗨了,都有些難舍難分了,這一幕看得向南忍俊不禁。
等了好一會兒,閆君豪才和戴維斯坐上了車,回他們家的別墅里去了。
向南看了看一臉若無其事的朱熙,忍不住笑道:“聊得挺不錯嘛,我都差點以為你們舍不得分開了。”
“逢場作戲,逢場作戲,千萬別當真!”
朱熙擺了擺手,長呼了一口氣,說道,“咦,老板,你不是說這老外是打算請你去米國幫他修復文物的嗎?怎么在酒桌上沒聽他提起來啊?”
“他都不急,你急了?”
向南一邊伸手攔下一輛出租車,一邊說道,“現在還早,起碼也要等到9月份香江那邊的秋季拍賣會結束才有時間去米國,而且戴維斯不是說還要在華夏待一段時間嗎?他肯定會找機會提的。”
朱熙跟在向南后面上了車,接著問道:“哦,如果他真邀請你了,你就打算去一趟?”
“再看吧,要是公司不太忙,時間又允許的話,再去一趟米國也沒什么不可以的。”
向南跟司機說了一個地址,等車子開動,匯入前方滾滾的車流以后,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夢囈般地低聲說道,“夢想還遠著呢,不趁著年輕再多奔跑幾步,那就真不一定有希望實現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