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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五十一章 緙絲畫作

  在古書畫修復室里,留著短須的王端明和戴著眼鏡的于章吉,則在一旁看著康正勇修復一幅古畫。

  康正勇哪里碰到過這樣的事情?

  平常也就是向南,要么就是汪曉鷗或者杭鴻軍這些熟人在邊上看一看,那樣的話,他還沒什么感覺,可現在兩個陌生中年人一左一右地盯著他看,而且這兩人還都是古書畫資深修復師,這讓他渾身都有點不自在。

  偏偏,這兩人嘴里還說個沒完。

  “康主任這揭覆背紙的手法相當厲害啊,這么輕輕一提,這覆背紙就大片大片地揭開了,一般人可做不到這一點!”

  “那是,你也不看是誰在做事?要說起來,我覺得康主任修補畫芯的手法更精妙一些,這‘碎補法’補得多好,沒下過十年苦功,絕對不可能做到這么完美!”

  “十年?下十年苦功能做到的,那得是天才,一般人,沒二十苦功想都別想!”

  “嗯,你這么一說,我覺得也有點道理。”

  別說康正勇了,就連汪曉鷗這個老油條都聽得目瞪口呆了,平日里這修復室里就數他最能說會道,拍起馬屁來就跟不要錢似的,他一度還自鳴得意呢。

  可現在跟這倆人一比起來,那可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完全沒得比啊。

  向南在門外也是聽得渾身直起雞皮疙瘩,趕緊就開溜了。

  這兩位可真是人才!

  也不知道許弋澄究竟是從哪個犄角旮旯里淘出來的,不過想一想,放在康正勇那里也挺合適的。小康同志的臉皮實在是太薄了,也不太擅長跟人接觸,按照他這個性格,以后怎么可能獨當一面?

  別說獨當一面了,就是讓他獨自帶隊去修復文物,向南都不放心,生怕他會被人坑了。

  這下好了,有王端明和于章吉在,正好可以鍛煉鍛煉他,什么時候他能在這兩人的馬屁下面不改色,什么時候就能“出師”了。

  想到這里,向南頓時“老懷大慰”。

  為了這徒弟自己可真是操碎了心哪!

  再來到青銅器修復室,這里倒是顯得很安靜,兩位新來的青銅器資深修復師錢紹方和劉志韋正俯身觀察著陳列臺上一件商朝時期的青銅饕餮紋三牛尊。

  代主任杜曉榮正站在一邊臉上帶著笑意,小聲地跟他們介紹著什么。

  錢紹方和劉志韋兩人都沒有說話,神情專注。

  向南并不奇怪,錢紹方和劉志韋兩個人之前都是在古玩店里修復青銅器的,事實上古玩店里很少能收到像三牛尊這種大型青銅器,一般都是像青銅鏡、青銅矛、青銅爵等這一類的小型青銅器到了這邊后能夠近距離觀察到大型青銅器,是一種難得的體驗。

  觀察了新來的幾位資深修復師的狀態后向南感覺還挺不錯,他也沒進修復室去打擾他們瞄了幾眼就準備下班回家了。

  慢悠悠地從公司一路走到小區門口,向南先是在外面的大排檔里隨便吃了點東西填飽了肚子這才上了樓。

  看了看時間還早,他也沒急著去洗澡將背包放在客廳的沙發上,然后來到修復室里準備練習一下緙絲織造技藝。

  事實上每隔幾天時間向南都會坐在緙絲織機前,練習一下織機操作,短短幾個月的時間里,他從簡單的單色牡丹圖案緙織,到如今已經能夠緙織出復雜的畫作了。

  緙絲畫是一種以名人繪畫為稿本,利用通經斷緯工藝制造的華夏傳統藝術珍品。從宋代開始,特別是南宋,緙絲作品開始從實用品轉向純藝術品,并出現了許多緙絲畫。

  宋代緙絲工藝家朱克柔的傳世作品之一《蓮塘乳鴨圖》,制作工巧,生意渾成,可謂巧奪天工。

  她創作的緙絲作品,花鳥、人物都非常精巧,運絲如筆、暈色巧妙、古淡清雅,為—時之絕技,收藏家都將其作品視如名畫,甚至連當時的皇帝也派宦官到江南去搜集。

  向南如今雖然還做不到朱克柔那種程度,但緙織出來的作品,也是有模有樣,不比一般的緙絲工藝家差太多了。

  一根一根地給織機上好了經線,向南又拿起墨筆,將紋樣小心翼翼地描在了經面上。

  這一次,他打算緙織清朝畫家蔣廷錫的一幅設色畫《芙蓉錦雞》,這幅畫作,一白一紅兩只錦雞站在假山上,一上一下相互對望,假山畔嬌艷的芙蓉花怒放,身后一株翠竹傲然挺立。

  整個畫面色彩豐富,布局精巧,構圖合理,可以說算得上一幅上佳之作。

  向南將《芙蓉錦雞》紋樣在了織機經面上之后,又給小梭子穿好了彩色絲線,這才在緙絲織機前坐了下來,開始緙織起來。

  時間在梭子的來回穿梭間,飛快地流逝而去。

  等到向南從忙碌中回過神來時,已經是夜里十一點多了,他停下織機,揉了揉有點發酸發脹的胳膊,然后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長呼了一口氣。

不知不覺間,他都已經坐在緙絲織機前忙碌了三四個小時了,而織機上才緙織出了不到十厘  米的作品,這幅《芙蓉錦雞》要完成緙織,還不知道要多久呢。

  “算了,反正也不急在這一時。”

  向南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轉身出了修復室,將燈關掉,然后來到浴室里匆匆洗了個澡,就回房間里去休息了。

  緙絲織造還是極為耗神的,在這過程當中,連一絲小差也不能開,這短短三四個小時下來,比他修復一整天文物還要辛苦呢。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向南又變得精神奕奕起來,他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打開窗戶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然后就繼續開始下樓跑步。

  等跑完步上來后,剛剛沖了個涼出來,放在床頭的電話就劇烈地震動了起來。

  “這么一大早,誰又打電話來了?”

  向南一邊拿著浴巾擦著頭發,一邊滿臉疑惑地走了過去,拿起手機一看,來電顯示是沈家偉,

  “沈老板這是把古建筑都拆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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