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老板和雷一笑自從來到修復室之后就沒有離開,一直站在一旁圍觀,實際上,他們也都很好奇,向南究竟能不能將這幅已經“石綠走油”的古畫《繡谷高秋》給修復過來?他究竟會用什么樣的方法來修復?
兩個人看著向南繞著這幅古畫轉了幾圈,然后向南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亮,緊接著便開始從一旁的柜子里取出材料來,開始修復起來。
這一變故,俞老板和雷一笑都嚇了一跳,之前向南不是說“只是看一看”的嗎?怎么現在又開始動手修復起來了?
難道他已經想到了解決“石綠走油”的方法?
這念頭一出,俞老板很快就將它驅逐出了腦海——
“石綠走油”的問題,古書畫修復界已經為此困擾了許多年了,許多的古書畫修復師想了很多辦法都沒能解決這個問題,向南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想了幾分鐘,然后拍拍腦袋就說自己找到辦法了。
真要這么輕松就被向南給解決了,那其他人豈不是要找個洞鉆進去算了?
“肯定沒這么快就能解決的,向南也太小看這‘石綠走油’了,這好歹也是古書畫絕癥之一。”
俞老板看著向南伏在大紅長案前,忙得不亦樂乎的樣子,忍不住搖了搖頭,
“算了,先看看向南怎么處理吧,這要是冷不丁地叫停了,沒準向南還會不高興呢,先由著他來吧。”
這邊俞老板臉上神色變幻不定,另一邊的雷一笑則要淡定得多了,畢竟古書畫收藏并不是他的強項,對于古書畫修復就更是一竅不通了。
看到向南沒一會兒就開始了修復,雷一笑顯得很興奮,他低聲對俞老板說道:“向專家可以啊,其他幾位專家都不知道怎么修復,他一來就上手處理了,看來這‘石綠走油’的問題,并不難解決啊。”
俞老板:“…”
你懂個P啊,就在那里胡咧咧!
向南是厲害,可這次啊,他可能就看走眼了,你的這幅古畫,它還能不能保存下來還兩說呢。
向南要是運氣好,頂多就是處理不了“石綠走油”的問題,一切都保持原樣;要是運氣不好,他把畫芯油污給處理掉了,順帶著將畫芯顏料也給洗掉了,那你的這幅畫就基本玩完了。
向南可不知道俞老板和雷一笑兩個人的內心想法,他從一旁的柜子里先是取來了膠礬水,用排筆輕輕地在畫芯上涂刷了幾遍,確保原本已經開始掉落的顏料再次固定住,隨后再取來塑料薄膜,分別墊在畫芯的正反兩面,繼續用熱水添加化學清洗劑,采用淋洗的方式對古畫畫芯進行清洗。
清洗過一遍之后,向南又取來干毛巾,將畫芯中的臟水洗干凈,然后再次用熱水淋洗。
如是三番,一直到畫芯中擠出來的水不那么臟之后,向南這才停了下來。
此時再去看這幅古畫,畫芯上的油污已經被清洗干凈,整個畫面不再模糊不清,而是變得清晰可辨,而畫芯清洗過后,顏料并沒有被洗掉,紅的依舊鮮紅,綠的依舊翠綠,顏色鮮艷,一如從前。
雷一笑看到這一幕,興奮異常,他用手捅了捅一旁的俞老板,一臉激動地低聲說道:
“嘿,老俞,老俞你看到了嗎?畫芯泛綠的情況好像已經不見了,‘石綠走油’是不是已經解決了?我就說嘛,向專家出手,就是神仙放屁——非同凡響啊,太厲害了!”
俞老板木著一張臉,頗有些無語。
“石綠走油”這就被解決了?
一點也沒有古書畫絕癥應該有的態度嘛,你這為難了古書畫修復界幾十年,怎么在向南手上連半個小時都堅持不住?
你這樣顯得整個古書畫修復界除了向南之外,其他人都很沒水平啊。
解決了最困難的“石綠走油”的問題后,接下來的畫芯開裂,就很容易處理了,向南也沒和雷一笑等人打招呼,埋下頭來,三下五除二,在天黑之前就將這幅允禧的《秀谷高秋》給完整修復了。
時間上剛剛好,一天修復一幅古書畫,一點毛病都沒有。
自從看到向南解決了“石綠走油”之后,雷一笑臉上的笑容就沒消失過,見向南將這幅古畫修復完了,他就喜笑顏開地說道:
“今天必須得好好謝謝向專家,晚上梅府家宴走起!”
俞老板瞥了雷一笑一眼,輕“哼”了一聲,說道:“吃歸吃,修復費用可不能少,這是規矩。”
“老俞,你這是瞧不起人啊,我又不是收藏界的菜鳥,難道連這點規矩都不懂?”
雷一笑氣憤不已,他說道,“該付的修復費用我一分都不會少,晚上請客,純粹是我對向南精湛的文物修復技術的禮贊!”
“雷總,這修復費用就算了。”
這時候,向南已經收拾完了首尾,自然也聽到了雷一笑和俞老板的對話,他笑了笑,說道,“之前文物修復培訓班的宣傳推廣這件事,我還欠你一個人情呢,這回就當我還了吧。”
“那不行,好不容易讓你欠我一個人情,怎么能那么容易就讓你還清了?”
雷一笑兩眼一睜,大聲說道,“這修復費用你必須得收,要不然不符合規矩,至于欠我的人情,你還是繼續欠著吧。”
“向南啊,你怎么還欠這姓雷的人情啊?”
俞老板聽了,頓時大搖其頭,嘆了口氣說道,“這姓雷的債,欠起來容易,還起來難啊,你等著吧,說不定哪天就被這小子狠狠地敲一頓了。”
“我除了會修復文物以外,也沒什么可值得雷總掛念的。”
向南攤了攤雙手,笑著說道,“要讓我還人情,最多不過是讓我修復一兩件文物,這我還真是求之不得呢,正愁著沒什么殘損文物可以修復。”
“聽聽,人言否?”
雷一笑哈哈大笑起來,說道,“沒事,先欠著,反正我也不急著收回來。”
俞老板看了雷一笑一眼,撇了撇嘴,對向南說道:
“行了,還是趕緊去吃飯吧,今晚反正有人要出血,咱得留著肚子多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