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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女史箴圖

  達因博物館東方部文物修復室和向南公司里的布局不一樣,向南公司里的各個修復室是分開的,主要是為了保證各個不同修復室之間在工作時,不會相互打擾,各種不同的材料和文物殘片不會混淆。

  而達因博物館東方部文物修復室是一整個套間,足足有兩三百平米大小。也正是因為空間十分開闊,各個修復分部之間離得并不近,只是中間并沒有用墻壁隔開罷了。

  不過,這種工作環境給人的第一感覺就是很開放,很自由,不會因為空間局促而給修復師帶來壓抑的感覺。

  向南走進修復室后,四處打量了一番,正如詹姆斯所說的那樣,修復室里只有極個別的修復師在忙碌著,大部分人都不在,修復室里顯得很是安靜。

  在靠近窗邊的一處位置,墻壁上還掛著三四幅華夏古字畫,看模樣還沒來得及修復。

  向南慢慢走過去,站在下面仰著頭仔細地看了起來,這是一幅明朝書法家張瑞圖的書法立軸。

  張瑞圖以擅書名世,書法奇逸,峻峭勁利,筆勢生動,奇姿橫生。他與董其昌、邢侗、米萬鍾并稱為“明朝四大書法家”,有“南張北董”之稱。

  這幅書法立軸,它上面的內容是張瑞圖為一位姓杜的詩人寫的一首詩,落款則是“似夢日堵老先生詞宗,瑞圖”。

  張瑞圖的字很“奇逸”,但有時奇得出格,不少字結體狂怪,難以辨認;逸也有些過分,不少用筆縱放無度,猶如畫符。這種以丑怪、狂狷為美的書風,在明末清初風行一時。張瑞圖作為其中一員,不僅在“晚明四家”中獨標風范,在這一行列中也堪稱佼佼者。

  他的存世作品不多,沒想到在達因博物館里也能看到一幅。

  仔細觀摩了一陣張瑞圖的書法立軸上的字,向南這才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幅字右下角部分長了霉斑。大概是因為蘭頓這邊空氣潮濕的緣故,紙質文物實際上并不容易保存,所以才會出現發霉的情況,還好這種程度的損傷并不嚴重,一般的修復師都能夠處理。

  看了一會兒,向南沒再關注這幅字,而是轉頭看了看掛在旁邊的另一幅古畫,這是元代畫家謝楚芳的《乾坤生意圖》。

  這是一幅絹本設色橫圖,長卷引首處題了四個字“乾坤生意”,款為“尚寶司卿程洛篆”,畫芯上有題款“至治元年孟春楚芳為達善畫”,款上有朱文方印一枚“謝氏楚芳”。

  《乾坤生意圖》因為畫上有畫家題款及明確的紀年,是迄今為止Y國人收藏的最早的華夏繪畫作品真跡,也是達因博物館館藏最珍貴的十件華夏文物之一,可以和東晉顧愷之的《女史箴圖》唐代摹本相并列。

  這幅畫可分為六個部分,每一組都是以數叢花草相互交錯為中心、多種小動物穿梭其中,看似生機勃勃、田園逸趣,實則描繪的是動物為生存而絞殺捕獵的場景,并借此比擬世事。

  《乾坤生意圖》繪制精良,代表了元代工筆花鳥寫實畫風的較高水平,也是承襲宋畫寫實畫風的典范之作。

  向南深吸了一口氣,正準備仔細欣賞一番時,一直站在身邊沒說話的詹姆斯忽然開口笑道:

  “向先生,這幅《乾坤生意圖》,也是這批受損的古書畫中的一件,跟《女史箴圖》唐代摹本一起,都是需要請您出手修復的華夏古代畫作。”

  向南一聽他這話,眼神一凝,沒再欣賞畫作,而是開始打量起這幅畫卷直到這時來,直到這時,他才注意到,這幅《乾坤生意圖》因年代久遠,自然破裂的裂口形似鯽魚形,一處處裂口看似不大,卻是觸目驚心,畫芯之上還有十多處不起眼的小破洞,仿佛一觸碰就會化為齏粉一般。

  古絹本畫作的修復,相較于紙本畫作而言,要復雜不少,這一幅《乾坤生意圖》如果沒有高超的修復技藝,確實很難恢復原狀。

  向南看了一會兒,轉過頭看了看詹姆斯,問道:“那幅《女史箴圖》呢?”

  “在這兒!”

  詹姆斯抬手指了指一旁的大紅長案,說道,“《女史箴圖》不好掛了,就怕它會碎掉。”

  這話一說,向南心里大概就明白了。

  這說明,顧愷之《女史箴圖》唐代摹本的殘損程度,比《乾坤生意圖》還要嚴重。

  他舉步來到大紅長案前,抬眼看去,一幅畫面有些泛黃的古畫長卷呈現在了眼前,沒錯,這就是顧愷之的《女史箴圖》了。

  只是,這幅畫的畫面部分已經出現了皴裂,僵硬而脆弱,有一些地方還長了霉斑,嚴重的地方甚至還出現了破洞。

  顧愷之的《女史箴圖》原本是一幅長卷,但在達因博物館中被割裂了開來,裱褙成平板式多段進行展示,達因博物館對于《女史箴圖》的裝裱被其稱為“倭式折屏手法”。

  應用了“倭式折屏手法”的《女史箴圖》自入藏達因博物館至今約百年,已經能夠看到明顯的開裂與掉粉的“病征”。海內外藝術史學者與文物保護人士對此基本都持否定態度,對文物受到傷害無不表示遺憾。

  向南看著被分成一段段的《女史箴圖》,心中氣憤的同時也有一種無可奈何之感,畢竟如今這《女史箴圖》是達因博物館的收藏品,他們無論怎么處理都是他們的自由,但身為一名文物修復師,眼睜睜看著文物保護得不夠完善,最終受到傷害,心里面還是很不舒服。

  更可況,這還是一件哪怕是在國內依然稱得上是國寶級的華夏文物。

  看著向南長時間盯著這一幅《女史箴圖》,久久不語,詹姆斯心里也很是忐忑,想了一會兒,他還是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向先生,這幅《女史箴圖》,它還能修復得好嗎?”

  “我盡力而為。”

  向南深吸了一口氣,轉過頭看,深深地看了詹姆斯一眼,這才說道,

  “不過,詹姆斯先生,現在咱們應該來談一談修復酬勞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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