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竹圖》是“元四家”之一,吳鎮存世不多的一件竹石題材的珍品。
吳鎮,字仲圭,號梅花道人,之江嘉興人。元代著名畫家、書法家、詩人。
擅畫山水、梅花、竹石,與黃公望、倪瓚、王蒙合稱“元四家”。
吳鎮山水師法董源、巨然,兼取馬遠、夏圭,干濕筆互用,尤擅帶濕點苔。水墨蒼莽,淋漓雄厚。畫墨竹以文同為師,格調簡率遒勁。
“畫是一幅難得的精品古畫,只可惜不懂得怎么保存,以至于殘損到了如今這個程度。”
向南仔仔細細地將這幅《野竹圖》上上下下都仔細地觀察了一遍,這才略有些遺憾地嘆了一口氣。
古書畫文物和其它類別的文物不同,它具有很強的單一性,基本上沒有兩件一模一樣的文物,是真正的毀一件少一件。
所以,每次他看到一些珍貴的殘損古書畫文物時,心里面總會生出一些遺憾來。
盡管大部分殘損的古書畫文物都能修復,但實際上,每修復一次,這件文物身上所攜帶的歷史信息,都會少一些。
這也就意味著,文物每一次修復,它的價值都會降一些。
“這幅畫,曾經有一次受了潮,當時我沒在意,就存放進庫房里頭了,等過了一段時間想起來再去看時,才發現它已經長霉菌了,有一些地方還破了洞。”
似乎是看到向南臉色有些不快,克勞德有些不好意思地低聲解釋了一番,頓了頓,他又說道,
“后來我帶著畫去找修復師修復,但他們都不敢保證修復到原先的狀態。親愛的向,您能修復到原本的模樣的,對不對?”
“我盡我所能。”
向南抬頭看了他一眼,又很快將目光重新投向了這幅《野竹圖》。
這幅《野竹圖》,分為上下兩部分。
上半部分是留白,上面龍飛鳳舞地題了一首詩。
下半部分則是一塊嶙峋的怪石,怪石中間部分斜著長出幾枝竹枝,畫面左下角和右下角處也分別有一兩處竹枝挺立。疏枝勁節,嫩葉新發,清韻可人。
整個畫面顯得十分簡潔、清爽。
只是,這幅畫的下半部分滿是灰色的霉斑,畫面處有四五個地方都有了破洞,最大的破洞差不多有牛奶瓶的瓶底大小,最小的也有硬幣大小。
可以說,整幅畫除了上半部分的那首題識還清晰可辨外,下半部分幾乎是慘不忍睹了。
向南正思考著該怎么修復這幅《野竹圖》會比較好時,克勞德忽然轉身從提包里又拿出一個長方形的古董盒來,滿臉笑意地對向南說道:
“親愛的向,這是我準備的,修復這幅古畫的酬勞,您要不要先看看?”
向南有些古怪地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也沒有客套什么,伸手接過來打開一看,里面似乎是一本書稿。
他拿起來仔細一瞧,也是忍不住吃了一驚:
這是清代書畫家、揚州八怪之首的金農于1760年作的楷書詩稿!
金農,字壽門、司農、吉金,號冬心先生、稽留山民、曲江外史、昔耶居士、壽道士等,因其一生歷經康熙、雍正、乾隆三朝,所以自封“三朝老民”的閑號,錢塘人,布衣終身。清代書畫家,揚州八怪之首。
他工于詩文書法,詩文古奧奇特,并精于鑒別。書法創扁筆書體,兼有楷、隸體勢,時稱“漆書”。五十三歲后才工畫。其畫造型奇古,善用淡墨干筆作花卉小品,尤工畫梅。
金農天性散淡,他的書法作品較揚州八怪中的其他人來說,傳世作品數量是非常少的,因此,這一冊金農的楷書詩稿就顯得尤為珍貴。
當然,金農的這一冊楷書詩稿在藝術品市場上,跟吳鎮的《野竹圖》肯定是沒辦法比較的。
如果說吳鎮的《野竹圖》在藝術品市場上是價值七八千萬的國寶級藝術珍品,那么,金農的這一冊楷書詩稿大概也就價值七八百萬元的古董奇珍。
不過,克勞德用這一冊楷書詩稿來抵作向南修復《野竹圖》的修復費用,在價值上倒是非常合適的。
“這一套金農的楷書詩稿,也是我前兩天從一個拍賣會上拍來的,當時一看到就覺得非常喜歡,后來才了解到,這'揚州八怪'之首金農存世書法作品極少,我這也算是撿到漏了。”
克勞德一臉笑意,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對向南說道,
“這套詩稿在我這兒存了兩三年,本打算近期轉手出去的,如果向專家看得上的話,那就抵作《野竹圖》的酬勞好了。”
向南伸出手來隨意地翻了翻,這套楷書詩稿保存得倒是不錯,冊頁完整,既沒有霉變,也沒有蟲蛀,紙張盡管有些泛黃,但韌性十足。
稍稍看了看,他便點了點頭,笑道:“可以,就金農的這套楷書詩稿了。”
克勞德大喜,連連說道:“好,那就辛苦向專家多費心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
向南朝他一笑,隨即將攤開的《野竹圖》收了起來,然后對克勞德說道,
“克勞德先生,那我就去做事了,您下午六點左右過來取畫就可以了。”
克勞德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笑道:“好,好!向專家您先忙!”
向南朝他點了點頭,這才拎起背包,拿著那幅《野竹圖》和王小姐一起轉身進了修復室。
到了修復室以后,向南看了王小姐一眼,笑道:“王小姐,我這邊暫時沒什么事了,你也不用耗在這里陪著我,差不多現在你就可以去盧浮宮參觀了。”
“嗯,反正我留下來也幫不了你什么忙,那還不如出去轉轉更自在一點。”
王小姐歪著小腦袋看了向南一會兒,這才笑著說道,“那我先走了啊,等下午快要閉館的時候,我再來接你回去。”
“好,玩得開心點。”
向南將王小姐送出修復室后,順手將門關上,然后重新回到長案之前,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
吳鎮的這一幅《野竹圖》,可不怎么好修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