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鳳凰城博物館花了兩天時間,將那件青銅劍文物修復完畢之后,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向南又回到了陶瓷博物館文物修復室,繼續修復殘損的古陶瓷器物。
實際上,這一批殘損的古陶瓷器物,已經修復得七七八八了,只剩下十多件殘損的古陶瓷還沒有修復。
按照如今這個速度,大概只需要兩三天的時間,這單修復業務就要完成了。
這一天早上,向南來到修復室后,從那些殘損古陶瓷中挑選了一件,便打算開始修復。
將盒子里的這些古陶瓷殘片清洗干凈之后,稍稍一拼對,向南就已經看出來了,這是一件明朝宣德年間的灑藍釉缽。
灑藍釉,是明朝宣德時景市官窯廠所創。由于它的陶瓷釉面就好像灑落的藍色水滴,因此被稱作“灑藍”;又因為它所透出的白釉地斑就如同雪花飄灑在藍色的水面上,因而又被稱作“雪花藍”。
灑藍釉在工藝上并不是簡單的蘸釉,而是采用管子吹上去的。
在燒成的白釉器上,以竹管蘸藍釉汁水,吹在陶瓷器物的表面上,從而形成厚薄不均、深淺不同的斑點,然后再上一層薄釉,經過高溫燒制而成的的。
燒制完成的灑藍釉陶瓷器物上,空出來的白釉地仿佛是飄落的雪花,隱露于藍釉之中,十分精美絢麗。
華夏現存的明代灑藍釉瓷器實際上只有為數不多的幾件,其中有一件,向南還曾在首都博物館見過,是明宣德年制的灑藍釉缽,屬于一級文物,是該博物館的鎮館之寶。
首都博物館收藏的這件灑藍釉缽,高11.4厘米,口徑25.3厘米,敞口,腹下漸收,矮圈,足內有“大明宣德年制”青花雙圈楷書款。整件器物造型規整,釉色完美觀,胎體厚重。
明代的灑藍釉瓷器之所以少見,是因為灑藍釉工藝從產生到消亡一共也只存在了10年的時間,那么它為什么只經歷了短短10年就神秘消失了呢?灑藍釉工藝又是什么原因產生的呢?
向南深吸了一口氣,右眼之中“時光回溯之眼”悄然開啟…
宣德二年(1427年)十月,天氣雖已經入秋,但西江的天氣依然十分,一個面白無須、文質彬彬的男子騎著一匹白馬正走在官道上,在他身后,還跟著四五名隨從打扮的男子,也都騎在馬上,慢慢地在路上走著。
“距景市還有多遠?”
為首的男子騎在馬上,看著官道兩旁青翠的山林和稀稀落落的,已經開始泛黃的稻田,回頭問了問身邊一位留著花白胡須的老隨從。
老隨從應道:“不遠了,再往前行一刻鐘,繞過那道山梁就可以看到景市了。”
“那就走快點罷,也好歇一歇。”
為首的男子點了點頭,兩腿一夾,身下的白馬就揚蹄小跑了起來。
這名男子是一名中官,明叫趙賈,此次前來景市,他是帶著宣德皇帝朱瞻基的圣旨來的。
一行人抵達景市之后,便換了官服,直接來到御窯廠,向督陶官張善宣了旨,并直接將其拿下,送入大牢之中,等候問斬。同時,他還命人將官窯貢余品、次品一律集中打碎,就地掩埋。
這一系列的動作,讓御窯廠里人心惶惶。
趙賈便安撫眾人,一臉和善地說道:“張善貪酷虐下人不堪所造御用瓷,多以分饋其同列,皇上得知后震怒不已,特意派了咱家將其拿下問斬,以整肅綱紀,只要爾等勤勉刻苦,咱家也必會上稟,不吝厚賜。”
眾人聞言,連忙應聲道:“謝督陶!仆等必不負大人所望,努力做事。”
原來,趙賈不僅僅只是來宣旨的中官,他此來也是替張善的補,在御窯廠里做督陶官。
等到眾人下去之后,趙賈這才在寬敞的廳堂里坐了下來,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實際上他到景市御窯廠來就任督陶官,身上還帶著皇上朱瞻基親自交給他的任務的。
這個任務就是,景德鎮御窯廠要在明年五月之前,造出一種專門用來擲骰子的瓷器來。
這種專門用來擲骰子的瓷器,應該是什么樣的形制,瓷器上應該用什么樣的紋飾,他到現在連一點頭緒都沒有!
“老爺,何不找催總和幾個老匠人問一問?”
正在趙賈頭疼的時候,老隨從剛泡好了一杯茶,給他端了過來,“他們這些人比咱們更懂瓷器,或許有什么更好的想法也說不定。”
“你說得有道理。”趙賈眼睛一亮,連連催促,“你快去請催總,順便讓他找幾人老匠人一起來。”
老隨從笑著點了點頭,轉身就出門去了。
過了沒多久,督陶催總郎永平帶著三個臉上滿是滄桑之色的老匠人便趕了過來。
趙賈將皇上委派的任務跟他們一說,催總郎永平就愁眉苦臉起來了:
“去年年底,咱們御窯廠好不容易才將皇上要的蟋蟀罐給搗鼓出來,沒想到,這次又要燒造骰子缽了。”
趙賈一愣:“骰子缽?”
“比吃飯用的碗大一點,敞口的。”郎永平用雙手比劃了一下,“形制是沒什么可變化的了,主要還是釉色上的創新,也不知道皇上喜歡什么樣的。”
之前說的蟋蟀罐,御器廠就為朝廷燒造了數十種紋飾不一的,最終皇帝還是對其中的一種青花雙向五爪龍紋蟋蟀罐情有獨鐘,宣德皇帝觀看斗蟋蟀用的就是這種斗盆。
沒想到剛剛燒造好蟋蟀罐,宣德皇帝又喜歡上了擲骰子,還真是“貪玩”。78中文m.78zw
但他同時也是一個貪玩成性的皇帝,他酷愛斗蟋蟀,每年都要地方官進貢上等蟋蟀供他玩耍,還專門讓景市御窯廠為他燒造蟋蟀罐,以滿足游戲所需。
由此看來,朱瞻基如今又迷上了擲骰子的游戲,也不是什么太讓人吃驚的事情。
只是,這擲骰子的陶瓷器物,該怎么創新,還真是讓人頭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