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小時后,向南和錢小勇兩個人坐在了人民廣場附近的一家茶餐廳里,兩個人各自要了一份煲仔飯,一份果汁,埋頭吃得津津有味。
向南吃飯速度一向很快,三下兩下就吃飽了,他抽了一張紙巾擦了擦嘴角,然后端起果汁一邊喝,一邊盯著坐在對面的錢小勇使勁看。
錢小勇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扭了扭身子,隨后抬起頭來瞥了向南一眼,嘟囔道“沒吃飽就再要一份,老盯著我看干什么?”
“沒什么,我是發現你好像又胖了啊。”
向南笑了起來,將果汁放到桌子上,咂了咂嘴說道,“對了,你這次來魔都,總不會是專門跑來跟我一起吃煲仔飯的吧?”
“當然不是,我有那么閑嗎?”
錢小勇將最后一口飯填進嘴里,嚼巴嚼巴就咽了下去,然后伸手抓了幾張紙巾胡亂擦了擦嘴,說道,“家里現在已經把長三角這一片區的業務全都交給我打理了,我整天忙得跟條狗似的,這次過來,也是為了給這幾個區域的總經理開個會,聽取一下他們上一年度的業績匯報以及下一年度的工作計劃。”
“在哪兒開?魔都這邊嗎?”
向南一點也不意外,去年的時候,錢小勇就開始跟著他老爸四處奔走,處理他們家公司的核心業務了,如今過去了一年時間,將一部分業務轉交給他打理,也是應有之意。
“烏鎮。”
錢小勇咧著嘴笑了起來,說道,“忙活了一整年,也得讓我們輕松幾天啊。”
向南笑著點了點頭。
“對了,有個合作要跟你談一下。”
錢小勇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看了看向南,說道,“我這個片區的工作,基本上…”
“停停停!”
他還沒開始談,向南就舉起雙手做了一個籃球比賽“暫停”的手勢,有些不開心地說道,
“咱倆這么長時間沒見面,就一起吃頓飯還要談工作?今天不談,春節以后再說!”
“你以為我喜歡這樣啊?我巴不得天天花天酒地,摟著妹紙想干嘛干嘛呢。”
錢小勇一臉幽怨地看著向南,苦兮兮地說道,
“年后我也有很多事情啊,這片區的業務我剛接手,不得到處跑到處盯著啊?而且,這事明天我就得去烏鎮跟那些省份的老總商議確定下來,所以今天咱們得統一一下思想,先把大框架給定下來。”
“哪個‘富二代’活得像你這么勞碌的?”
看著錢小勇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向南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你說吧,什么合作?我可得提前跟你說好啊,兄弟歸兄弟,生意歸生意,別老想著照顧我什么的,我現在不缺錢。”
“嘿嘿,知道你現在成大牛了嘛,我現在哪里照顧得了你,是得抱你大腿呢。”
錢小勇“嘿嘿”一樂,這才繼續說道,“剛剛我說哪兒了?哦,目前我們家在長三角片區的業務,基本我說了算,現在的情況是,各個區域的珠寶古玩店還是很傳統的低價回收高價轉賣的模式,每個店面基本上都會有合作的文物修復公司,這樣一來,賬目往來看起來就非常混亂,而且個別店面的工作人員也很容易從中中飽私囊。”
“所以,我打算對古董回收環節重新進行整合,從今年開始,取消各個店面和各文物修復公司之間的合作,重新成立一個部門專門負責將各店面回收來的殘損古董集中在一起,交給你們公司來負責修復。”
錢小勇頓了頓,有些興奮地說道,“這樣一來,有三個好處。一是,只跟一家文物修復公司合作,賬目來往很清晰,杜絕了個別員工從中牟利的可能;二是,在貨源的調配上,可以安排得更加合理;三來,我們長三角所有的店面,都可以打你‘大國工匠’向南的招牌,繼續開拓一個新的業務,代修文物。”
說完之后,錢小勇樂滋滋地看著向南,笑著說道“怎么樣?我的主意是不是很不錯?”
“主意是還不錯,可你操之過急了。”
向南仔細想了想,這才一臉認真地看著錢小勇說道,
“你現在剛剛接手家里在長三角片區的業務管理,底下那些省市的各個負責人單靠你自己是不是能壓得住?”
“就算你能壓得住,那么,之前在你父親手上已經成熟運作了很多年的一套模式,必定會有很多人受益,你倉促間想要打破這一切,會不會因為觸動了某些人的利益,而對你家在長三角區域的生意產生不好的影響?要是這些人以集體辭職來要挾你,你怎么辦?”
說到這里,向南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面,有些無奈地說道,“我還以為你跟你爸跑了一年多,多少也能學到點東西呢,原來就學會了仗著大公子的身份胡搞亂搞啊?”
錢小勇被向南這么一說,額頭上忍不住冒出一層汗,他結結巴巴地辯解道“哪,哪有這么嚴重?”
“我懶得跟你說,以后做決定之前,還是先跟你爸商量一下吧。”
向南搖了搖頭,一臉無語地說道,“最起碼的一點,你在剛接手的這一年時間里,最應該做的是,將長三角這一塊的業務完全弄清搞懂,等到什么時候你覺得一切盡在掌握了,再考慮要不要改變它的經營模式什么的。”
“那,那我再回去考慮考慮。”
錢小勇干笑了兩聲,原本想著和向南用合作的方式加強一下聯系,誰知道被向南這么一說,心里還真是有點發虛。
哎,這臉被打得有點狠啊。
幸好的是,錢小勇的臉本來就是肥嘟嘟的,哪怕真被打了也看不出來。
這件事說過就忘,向南也沒往心里去,他當然知道錢小勇的想法里,除了“照顧”自己生意之外,更多的還是想借此“震懾”一下手底下的那群人。
想法是好的,在時機上卻有些不對。
接下來,向南和錢小勇不再聊業務上的事,各自談了談雙方近一年來的情況。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一直聊到夜里十一點多,直到茶餐廳要關門了,才依依惜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