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長達一十四年的抗倭戰爭中,被入侵的倭寇劫掠、毀壞的文物無以計數,四羊方尊僅僅只是被戰火波及損壞,事后依然能夠得以修復,并且能夠留在華夏大地,讓人慶幸不已。
歷史可以寬恕,但不能遺忘。
向南深吸了一口氣,讓跌宕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剛剛在“時光回溯之眼”中,他看到了已經變成碎片的四羊方尊被完美修復的整個過程。
修復這件國之重寶的,是國內文物修復大家張老先生。張老先生上世紀0年代便在豫省汴州的一家古玩店中學習古玩修復,青銅器修復技術十分高超。
年,張老先生被調至湘楚省文管會后,便接到了修復四羊方尊的任務。每天,張老先生都把0多公斤重的四羊方尊放在腿上,一手扶著,一手作業,絲毫不敢分心。
這些細致而詳盡的修復過程,對于向南來說,是不可多得的寶貴經驗。
看過了四羊方尊后,他并沒有停下腳步,繼續往前走去。
在這里,有華夏最早的青銅容器之一的夏代青銅爵,也有奠定了華夏古代青銅鏡基本形制的商周時期青銅鏡,還有被譽為楚式鼎之冠的春秋楚國王子午鼎,鄭和第七次、也是最后一次下西洋前為祈求平安鑄造的鄭和銅鐘…
徜徉在歷史的長河中,向南似乎經歷了一場時空輪轉,“見證”了無數朝代的興衰,“旁觀”了無數悲歡離合的故事。
一直到隨著游客們離開國博展廳,被京城冷冽的寒風一吹,向南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總算是清醒了過來。
正在這時,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他拿出來看了看,電話是鄒金童打來的。
電話剛一接通,鄒金童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南哥,我快要下班了,你在哪兒呢?一會兒我去接你。”
“我就在國博展廳這邊參觀,你下班了過來找我就行了。”向南想了想,又說道,“我叫個朋友一起過來吃晚飯。”
鄒金童笑著說道“好,我帶你去吃點正宗的京城風味。”
掛了電話,向南又在手機電話簿里找到了王俊的電話,直接撥了過去。
王俊是國家電視臺第一頻道的編導,去年國寶《千里江山圖》被修復之后,他曾經單獨給向南做過一期訪談節目,兩個人的交情從那時候開始,就慢慢結下來了。
電話接通之后,向南問道“王哥,在忙什么呢?”
“我一個專門做文化訪談節目的,能有多忙?”
王俊樂呵呵地反問了一句,隨即又問道,“怎么,你到京城來了?”
“嗯,今天中午到的。”向南笑了笑,說道,“你要是不忙,晚上一起出來聚一聚?”
王俊還沒有說話,他又補充了一句,“我這邊還有兩個人,一個是京城故宮博物院的修復師,另一個是今年剛到國博工作的海歸。”
“成!”王俊很爽快地應了下來,問道,“定了飯店嗎?”
“晚上海歸請客,他說帶我們去吃點正宗的,那就由他來負責好了。”
向南笑著說道,“我現在人在國博展廳這邊參觀,你要是下班了,就來這里找我好了。”
“行,那我一會兒去國博找你。”
王俊應了一聲,說道,“待會兒見面了再聊。”
掛了電話,向南又給錢昊良說了一聲,本來想讓他將嫂子和女兒一起帶來,可錢昊良覺得大男人聚會,帶家屬實在太不像話,“嗯嗯啊啊”了半天就是不答應。
向南拿他沒辦法,也只好隨他去了。
打完了電話,向南正打算回展廳里面去,就看到鄒金童迎面小跑了過來,本來就不大的鼻子,被凍得通紅。
“這鬼天氣,真夠冷的!”
來到向南面前,鄒金童將雙手放在嘴邊使勁哈了兩口氣,然后又縮回到袖子里去,說道,“咱們先去占位置,要不然晚了就沒地兒坐了。”
“你早不說?”向南瞪了他一眼,說道,“我都說好了在這邊等他們來了。”
想了想,他又說道,“要不你先去,告訴我是哪家店,我們自己打車過去好了。”
“也成,那我就先去了。”
鄒金童點了點頭,說道,“對了,那邊是一家土鍋羊蝎子店,就在安定門內大街那塊,很好找的。”
“好,我知道了。”
向南點了點頭,他對吃的并不是特別在意,他在意的是和誰一起吃。
王俊和錢昊良是他在京城為數不多的兩人年紀相差不太大的朋友,幾乎每一次來京城,他都要找機會和他們一起聚一聚。
如今,又多了一個鄒金童——雖然這小子性子活潑,說話也不怎么靠譜,但其實和他聊天也很有意思。
鄒金童離開后沒過多久,王俊就到了。
向南還沒來得及和他聊上兩句,錢昊良就開著車子來到了附近,給向南打了個電話。
向南和王俊便往外面走了一小段路,然后一起上了錢昊良的車,朝著安定門的方向慢慢駛去。
“向南,你最近不忙嗎?”
王俊和錢昊良也認識,兩個人寒暄了幾句之后,王俊就轉過頭來,對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向南說道,“這都快過春節了,你怎么還跑京城里來了?”
“虧你還是國家電視臺文化訪談欄目的編導。”
錢昊良一邊小心翼翼地開著車,一邊笑著說道,“向南入選了‘大國工匠’年度人物候選名單,你居然不知道?”
“啊?是嗎?那是要恭喜向南了!”
王俊先是一怔,緊接著反應了過來,朝向南拱了拱手,又解釋道,
“‘大國工匠’年度人物的評選,電視臺這邊專門成立了一個欄目組,我不負責這一塊,所以也就沒怎么關注。頒獎典禮好像是后天晚上?”
“嗯,后天晚上八點開始。”
向南點了點頭,有些無語地說道,“這事一開始我都不知道,還是收到頒獎典禮邀請函時,才聽人說的。”
“哈哈,可以理解。”
王俊一點也不意外,他抬手指了指向南,笑道,“除了修復文物以外,也沒什么值得你關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