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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 瞎說什么大實話

  畫面徐徐展開。

  五匹馬,或身姿矯健,或威武雄壯,或駐足挺立,或揚蹄邁步,每一匹馬的身前,都有一位牽韁之人,每一位牽韁之人,都形態、衣著各異。

  向南之前一直沒能明確判斷出這幅畫的作者究竟是誰,如今再細細看去,心中已經有了八成把握。

  八成把握對于其他文物鑒定師來說,已經基本上可以確定了,但在向南看來,這當然還是不夠保險,他還有一個“作弊器”還沒有用呢。

  趁著劉其正和何教授兩人不注意,向南右眼之中光芒一閃,“時光回溯”悄然開啟,僅僅幾個呼吸的時間,他便已然得到了答案。

  “果然是趙雍的畫!”

  趙雍,字仲穆,吳興人,元代書畫家。其人擅山水,尤精人物鞍馬。書法則擅長正、行、草,亦長篆書。

  趙雍以書畫知名于世,但他的另一個身份,則更為知名,那就是趙孟頫和管道昇之子。

  趙孟頫的名氣,比起兒子趙雍來,那是大了無數倍,他不僅是著名畫家,還與歐陽詢、顏真卿、柳公權并稱“楷書四大家”。

  這么說可能大家都沒什么概念,那換一個說法。

  月份,在京城某場次拍賣會上,趙孟頫的書法作品《般若波羅蜜多心經》,成交價高達1.9億元!

  趙雍的父親趙孟頫很厲害,他的母親管道昇也不遑多讓,同樣是著名的女書法畫、畫家、詩詞創作家。

  管道昇天生才資過人,聰敏,性情開朗,儀雅多姿,“翰墨詞章,不學而能”,所寫行楷與趙孟頫頗相似,所書《璇璣圖詩》筆法工絕,她還尤擅畫墨竹梅蘭。

  最讓世人津津樂道的,是管道昇寫就的一首《我儂詞》:

  “你儂我儂,忒煞情多;

  情多處,熱似火:把一塊泥,捻一個你,塑一個我。

  將咱兩個一齊打破,用水調和;

  再捻一個你,再塑一個我。

  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我與你生同一個衾,死同一個槨。”

  據說,這首《我儂詞》,是管道昇在中年婚姻危機之時寫就的。

  中年的管道昇,“玉貌一衰難再好”,長期以來的各種家庭瑣事及社會應酬,將她以前的月華水色消磨殆盡,思想變得更成熟、性情變的暴躁。

  趙孟頫對婚姻的忠貞便開始動搖,準備且堅持納妾,在這婚姻危機的關鍵時刻,她一不嚴聲厲色、二不依來順受,而是以一種高雅通達而積極嚴肅的態度和情懷創作《我儂詞》表達自己的感受。

  當趙孟頫看到她的這首詞后,不由的被深深地打動了,從此,也就再沒有提過納妾之事。

  趙孟頫和管道昇的愛情故事,通過這首《我儂詞》,流傳萬世,成為表達伉儷情深意篤的千古絕唱,直到現在依然讓世人津津樂道。

  有這么一對書畫雙絕的父母,趙雍從小耳渲目染之下,書畫水平自然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趙雍在繪畫一途,深受父親趙孟頫的畫藝影響。

  趙孟頫在人物、山水、花鳥、馬獸諸畫科皆有成就,尤其在畫馬上,十分推崇唐代著名畫家韓干的畫作,還曾經臨摹學習過。

  趙雍受此影響,在畫馬一途,也多臨摹過韓干的畫作。

  “向南,你看看這幅畫,有沒有把握修復?”

  向南正想著趙孟頫一家子的事,站在一旁的劉其正忽然開口,一下子就將他驚醒了過來。

  他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這幅《趙雍五馬圖》上,這幅手卷,是絹本設色畫,歷經數百年的歲月,畫芯之上一道道折痕裂開,有些部位甚至都已經脫落了下來。

  這就是絹本畫作的缺點,時間一久,外加保養不善,絹質就會變硬變脆,很容易就會損壞。而紙本畫作,相對而言就要好一些。

  這也是為什么收藏界里,會有那么一句俗語:“千年的紙,八百年絹”。

  這幅手卷雖然殘破,但并不難修復,但劉其正話里的意思,向南肯定是知道的,他問的不是這個,而是有沒有把握接筆。

  實際上,《趙雍五馬圖》這幅手卷,在形式上,與北宋著名畫家李公麟的《五馬圖》如出一轍。

  李公麟的《五馬圖》畫的是宋朝元佑初年天駟監中的五匹西域名馬,馬旁各有一名奚官執轡引領。

  前四匹馬后,各有黃庭堅簽題的馬名、產地、年歲、尺寸,卷末有黃庭堅“李公麟作”題跋:這些由西域諸國進貢的駿馬,馬名依序是“風頭驄”、“錦膊驄”、“好頭赤”、“照夜白”。

  第五匹馬佚名,經考證可能為“滿川花”。

  畫中的五位馬官,兩位是漢人,其余的為外族,形貌、服飾、神情各不相同,但在氣質上卻有著微妙的類似之處。

  而《趙雍五馬圖》也是類似布局,只是沒有簽題和題跋。

  這也就意味著,趙雍的這幅手卷,在形式上仿的是李公麟《五馬圖》,在技法上仿的是韓干畫馬,可他又深受父親趙孟頫的畫技影響,再加上本身也有自己的繪畫特點——

  這幅畫要接筆,實在是太難了!

  這個問題,不僅僅是向南知道,何教授也知道,劉其正就更知道了。

  “可能修復的時間要長一點。”

  凝眉想了片刻,向南一本正經地解釋道,“主要是我這幾天比較忙,再一個,這幅手卷要修復確實也有點難度。”

  “嗯,確實不容易。”

  劉其正點了點頭,附和了一句,“就算是我修復技藝最巔峰的時候,想要修復這幅畫,難度也不小。”

  說完,他轉頭看了看何教授,問道,“老何,你怎么說?”

  何教授猶豫了一陣,隨后問道:

  “如果交給你修復,大概需要幾天時間?”

  “五天吧。”

  向南有些不好意思,解釋道,“時間是久了一點,不過這樣一來,也能更好地保證修復效果。”

  何教授一臉驚愕地看著向南,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咳咳咳咳!”

  劉其正干咳幾聲,扭著腦袋東看看,西看看——

  這孩子,瞎說什么大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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