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是曾旭淳對這異變氣候的一個描述。
每個月總有這么個時候,這新疆的天氣會變得異常炎熱,炎熱到能夠直接憑借熱量都能燒死人的地步。
但這種‘大火’是有規律的,每隔28天30天的時候會來一次,一次持續三個小時,這段時間里,在這里生活的所有人都會回到家里,躲避大火灼燒。
曾旭淳對大火算的很準,他很清楚的記得上一次大火,是22天前來的。
如今這大火提前了5天,這怎么能讓曾旭淳心不顫抖?
“有一句話怎么說來著...人算不如天算啊。”曾旭淳掏出自己的錢包來,看著上面遠在家鄉父母的照片,眷戀道:“真的跟老爹你一樣,要死在這里咯。”
曾旭淳的父親,也是戍邊官兵,也是因為一起意外,而意外亡故。
所以曾旭淳對戍邊有一種眷戀,一種使命感,覺得要繼承父親的意志,繼承其道。
即使氣候變成如此這般,他也沒有接受國家的調動,回到安逸的地方去工作。
人生啊...
太陽的熱度逐漸加大,熱量逐漸升高,曾旭淳的頭腦有些發昏。
如今已經不是喝水就能緩解的中暑癥狀了。
天邊飛過幾只禿鷲,那些禿鷲看到了無限接近死亡的曾旭淳,但沒有跑下來,甚至連看都沒再看一眼,便加速逃離。
太熱了,禿鷲也頂不住,要去尋找陰涼之處躲避烈陽,以至于到嘴邊的美食他們都能夠放棄。
正當禿鷲離去,曾旭淳要倒地昏厥的時候,一道劍影從天邊劃過。
劍幕,遮蔽著天空,遮蔽著烈陽。
此時,李果來到曾旭淳身旁,輕輕托起他的身體,輕言道。
“已經不用擔心了...”
“為什么...”半昏迷之間,曾旭淳呢喃道。
“因為,我來了。”
李果看著半昏迷的曾旭淳,輕吐一口氣,終于還是趕上了。
在注意到這陽光溫度突然之間不講道理的開始升高時,李果就意識到情況不對,立刻靈力全開,朝著因果相連之處奔來,終于看到了奄奄一息的曾旭淳。
還好是趕上了。
若是沒有趕上的話,這一縷因果就只能是武陵仙君永遠的痛了。
“還好只是輕微中暑而已,問題不大。”李果輕吟道,給他掛上了生命之泉,以靈韻滋養他的身心。
流光長劍化作天幕,阻擋著風沙和太陽,為兩人制造出了一絲清靜之地。
正當李果打算將其送回軍營的時候,突然心有所感,前方有人出現!
隱隱能夠望見,有一個年輕的白袍和尚,還有一個茶攤,茶攤上有一碗碗清涼的綠豆湯。
且不說剛剛奔來之時沒見到這茶攤和和尚,光是他屹立在風沙之中紋絲不動,就已足見其神異。
“施主,需要來一碗綠豆湯嗎?”白袍和尚一臉微笑的說道,語氣清靜,宛如出塵佛陀。
李果看了一眼這散發著涼氣的綠豆湯,搖頭道:“貧道不需要,可他需要。”
“阿彌陀佛,你便給他喂湯吧。”白袍和尚笑著將綠豆湯遞給了李果。
李果卻也不含糊,將綠豆湯喂給了曾旭淳。
這綠豆湯仿佛有著佛門清靜之力,一給曾旭淳喂下,他便悠悠醒來,比任何靈丹妙藥都要管用。
此時,曾旭淳一臉茫然的看著眼前的道士和和尚。
在看到李果之后,曾旭淳回憶起來,是眼前這道人救了自己。
“謝...謝謝...”
“無妨。”李果笑著說道:“要感謝便感謝這位法師吧,是他讓你醒來的。”
雖然生命之泉也能讓曾旭淳醒來,但終歸是沒有那冰鎮綠豆湯那么立竿見影。
曾旭淳又看著這和尚,一陣道謝。
“阿彌陀佛,貧僧只是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罷了。”和尚淡淡道,仿佛救下一命為應有之責。
“敢問法師如何稱呼。”李果打量著眼前的和尚,發現自己竟看不出這和尚的深淺來。
他的修為,他的能力。
以李果的感官來看,他仿佛融入了這一方天地之中,又仿佛是獨立的存在。
修為高深莫測,至少不弱于自己!
又是一個金丹期!
但李果還是有些疑惑,眼前的金丹期,似乎和自己所見過的金丹期或者5級強者有一些區別...
“阿彌陀佛,貧僧法能。”
聽到這和尚宣讀法號的時候,李果沒什么反應,曾旭淳卻是愣了一愣,隨后愕然道。
“您...您是法能大師?”
“貧僧當不起大師之名。”法能雙手合十,不帶一絲煙火氣的笑道:“只是一個賣綠豆的老和尚而已。”
“居然真的是您,我還以為只是傳說而已啊...”
曾旭淳一臉不敢相信的呢喃道:“傳聞法能大師80年前就在這吐魯番給路過的行人施綠豆粥水,幾乎一生都只是在做一件事情。”
李果搜索記憶,終于想起了這位法能大師究竟是誰。
他還是上過央視節目的,當時是2005年感動華夏10大人物之一。
一生只做一件事。
那便是在荒蕪的戈壁之中,給路過饑渴的行人帶去一碗清涼的綠豆湯,驅散他們的熱意。
李果還清晰的記得,電視里的那個法能大師,是一個干枯瘦弱,衣衫老舊破碎的老頭子,和眼前這個散發著蓮花禪意的和尚哪里是一個人!
“佩服。”
李果不由得感到佩服,做一天好事可能很簡單,做一個月的好事也許也不是很難,可是做一輩子好事...
那可就相當困難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這一身宛如融入天地之中的強悍修為,也是讓人驚駭。
究竟是從何而來的?
“阿彌陀佛。”法能卻是拈花一笑道:“貧僧乃吐魯番行僧,當日偶然下山購買事物之時,偶見一渴死路人斃于路邊,從此再也見不得有人因饑渴而死,遂在佛前發下誓言,不見饑渴,以貧僧凡軀,濟人于危難之間。”
大愿。
李果明白法能這一身修為是哪里來的了。
佛前大愿,一生踐行此愿,終在靈氣復蘇之時,一朝登天,從此踏入非凡之境。
一步丹境——
“法師修為,貧道嘆服。”李果一臉佩服的說道。
“阿彌陀佛,貧僧無其他愿望,只想為這過路旅人送上一碗綠豆湯而已。”
法能笑了笑,也遞了一碗湯給李果。
李果沒有拒絕,接過綠豆湯,一飲而盡。
清涼補身,熱力盡消,仿佛能夠直接隔絕熱量似的。
一生只做一事,縱使修為通天,也只做這一件事。
然而,李果將碗放下后,卻是搖頭道。
“只是法師,貧道有一事不解。”
“何事不解?”法能雙手合十。
“你之大愿是讓這新疆無因熱渴死之人,可如今這新疆吐魯番,卻是發生異變,讓這里變得更加酷暑難耐,甚至一些耐熱性極強的生靈都沒辦法繼續生存。”李果沉吟道:“以法師你之修為,徹查此事,不是更加容易完成大愿?”
將這里的酷暑問題解決才是根本辦法,比起派發綠豆湯更加直接的方法。
如果這里酷暑問題解決,加上靈氣復蘇氣候改造,將這里改造成綠洲,相當于法能的大愿完成,從此擺脫大愿束縛,天高任鳥飛。
聽聞李果如此言說,法能臉上那一副風輕云淡的拈花笑容終于消失,取而代之的卻是一陣陣的嘆息。
這嘆息是無奈,是無能。
法能又豈是是不知這解決根本問題就相當于解決了他的問題,但也只能輕誦佛號,輕言道。
“咫尺之地,既是天涯。”
“咫尺天涯?”李果咀嚼道,耳朵豎起來,他還真不知道修大愿的人是如何運作的。
此時,法能悠悠道:“貧僧與此新疆戈壁饑渴交加之人,近在咫尺。”
這不難理解,在曾旭淳中暑昏迷的時候,法能直接出現在了面前,仿佛瞬移一般,在這一方天地里出現。
法能指著茶攤說道。
“然貧僧與茶攤之外,卻遠在天涯。”
咫尺...天涯。
李果恍然明白。
因大愿而成丹,卻因大愿而被束縛。
他能出現的地方只能是‘饑渴交加’的人面前。
無法離開茶攤,又去何處調查此地氣候異變之因果?
李果內心暗自誹腹,這大愿的修行法也太過窩囊了吧,明知道有解決根本之法,卻被所謂大愿束縛。
這天地規則,一點都不智能!
“當年貧僧本就行將就木,卻因大愿之力被此方天地反饋而‘涅槃’成就此身,卻也被束縛在了此方天地。”法能風輕云淡的表情中露出了一絲無奈來:“此地饑渴不空,誓不成佛。”
饑渴不空,誓不成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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