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一名長槍兵高喊著,雙手長槍猛然向著前方刺出,才剛剛刺中一只活尸的腹部,卻又有一只活尸以更快的速度從間隙之中闖了槍陣之中。
一丈的長槍無法在近距離接敵,于是長槍兵直接拋下手中的桿子,伸手去摸腰間的腰刀。
腰刀來不及出鞘,長槍兵就已經感覺身體一痛,一把鋼刀直接順著他的盔甲刺入他的胸膛,活尸空洞的目光在眼前顯得那樣可怖。
但長槍兵依舊激發出了血性,在一聲大喝之中,他抽出了腰刀,用盡全身最后的力量刺出,刀身狠狠地破開活尸的身軀,向著腹部進發。
但也只是進發,就在距離腹部還有幾寸的地方,大量的失血使得這名長槍兵失去了最后的力量,好在他的袍澤兄弟接過了他的腰刀,向前一推終于擊殺了這只活尸,守住了陣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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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處是一片廝殺的景象,時不時還會有火光亮起,那是事先被布置好的火油。
但這些火油的點燃目的,不再是為了殺傷敵軍,而是在于阻止活尸的道路,迫使他們轉向另外一個方向。
他目光向著各處街巷望去,知道時機已經成熟,再度揮動手臂的同時,整個街巷的陣形都在變化。
原先在最前方的長槍兵且戰且退著,已經后退了近百步距離,活尸們嘴里發出“嗬嗬”和“咝咝”的聲音,在后方緊追不舍。
但還沒等他們追過一條街,又從一條巷子里沖出一支槍兵隊,轉移了一部分活尸們的注意力,就地開始廝殺起來。
分割再分割,這便是阿布的策略,在這樣窄小的地方難以大軍展開,卻正好給了他反擊活尸的機會,但他需要這些活尸足夠分散,否則以他現有的力量,無法完成包圍。
身下有黑影搖曳,阿布沒有低頭去看,順勢一腳就把一只攀附在屋檐上的活尸給踩下了屋頂。
身后傳來瓦片碎裂的聲音,有一只體形健碩的活尸挺著個大肚子瘋狂地向著他奔來,但這家伙還沒能沾到阿布的衣角,沉重的身軀就使得他直接踩破房頂墜落了下去。
阿布啼笑皆非地看了一眼,隨后大戟猛然舞動之間,身前三只活尸無不是肢體破碎,腹部更是被拍成了一團爛絮,落在屋頂上顯得格外慘烈。
從入小宗師以來,阿布感覺自己用這把從項楚手中得來的大戟越發得心應手,甚至覺得自己本就該用這樣的兵器,而非像那些崇拜高長恭的少年們一般學槍。
“你若學我,此生都不可能邁過宗師的那道門檻,但若是換一條道路,未來可期。”這是高長恭的原話。
阿布也一直把這句話刻在心里,如今他用起這把大戟,越發相信自己日后必定會有成為宗師的那一天。
“將軍,已經快到后防街壘了,若是再這樣下去,恐怕后方不保。”在阿布連續換了幾處立足之地之后,一名白發蒼蒼的老將靠近他道。
阿布卻搖了搖頭,道:“再等一等。”
“兒郎們已經死傷了不少。”老將神情有幾分悲切,盡管他知道阿布的策略,但這種以人做誘餌不斷帶動活尸移動的方式,必然會伴隨著大量的犧牲。
一些弓手藏身在民居之中,用柜子抵住了大門,但卻架不住那些活尸瘋狂地攀爬,最終被分食一空,那些在第一線壓制著活尸移動速度的長槍兵們也在不斷地死去。
但阿布咬咬牙道:“再等等。”
并不是每一個人都經得住他的一個等字,實際上,在這樣繁復的打法中,必然會有一些地方出現問題,就好像幾處本該完成封堵的地方耗費了許多時間都沒能成功,連通整只長槍兵隊都沒能幸免。
為了彌補這些失敗,那些已經老態盡顯的老將們握著刀,狀若猛虎一般沖進活尸群中以命搏殺,姿態之決絕,就連阿布都不禁動容。
可他抬起的一只手遲遲無法落下,只能在半空中微微顫抖。
每一次呼吸,都有十幾人死去。
等到第十次呼吸的時候,阿布的眼中已經迸發出光芒,他猛然揮下右手,道:“攻!”
箭雨騰空而起,街壘后方的一萬軍隊終于開始了他們的進攻,最后的火油席卷出怒龍般的野火,殺聲幾乎震動云層。
“一!二!三!”伴隨著劇烈的撞擊,道路上砰然炸響巨大的轟鳴,而那座堅實的宅院大門終于被沖錘所砸開,火光點點在黑暗中顯得如此明亮。
秦軻站在后方隔著五丈距離遙遙相望,卻已經無法再看見當初第一次入府邸時候仆役的笑臉,而是繃直的弓弦與空氣中嗖嗖的響聲。
“箭!”秦軻大聲怒吼,“舉盾!”
話音剛落,位于大門兩側的軍士爆喝一聲,粗壯的雙臂寸寸收緊,炸開的青筋宛如怒龍,撐起半人高的鐵盾向前頂了上去。
這不是木盾,因此箭矢與盾面的碰撞并不沉悶,而是那般清脆。
兩名推動沖錘的壯漢來不及躲避,悶哼一聲就向后仰著倒了下去。
而秦軻瞇著眼睛,抬腳向前菩薩劍仍在鞘中準確地擊中那一支重箭,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順著劍鞘傳到他的手腕上。
這木質的劍鞘依舊還是那般堅硬,即使在面對一名小宗師的重箭,卻只是被射出一個白印。
秦軻一聲令下,號角聲音嘹亮,墻頭、大門、后院幾乎同時發起了進攻。
整個高家老宅內有八百全副武裝的的甲兵,而秦軻手頭的人手只有五百,因此這場戰斗看上去更像是一個弱者在向著強者挑釁。
但秦軻知道,校事府雖然不是軍隊,沒有千軍萬馬,但人手精干,在這樣的戰斗之中絕不會弱于那些高家死士。
他現在手頭上擁有的力量之中,足足有十名小宗師,三十余名氣血三境的修行者,即便是放在軍中也已經是十分少見。
“壓上去壓上去!”
“把盾舉起來!”
“墻頭上有只鳥,老五!把他射下來!”
“去你娘的,你的箭是能拐彎嗎?人躲在屋檐后面呢!”
前門四百精銳就在一陣激烈的對戰之中一路殺進了老宅之中,回廊中、假山上、庭院里、柳樹下,到處是一片喊殺之聲。
秦軻壓低著身體,聽著頭頂上不斷響起的羽箭破空聲,默默地計算著對對方的弓箭手數量和他們剪枝的使用量。
荊吳制式的箭袋裝箭量其實并不多,重箭袋十枝,輕箭也不過是三十枝,放在戰場上并不能維持太長時間。
至于會不會有更多存貨,秦軻并不相信他們在建鄴城內準備太多箭矢。
流水小橋上被死士們構筑了一道簡易的壁壘,但并沒有起到太大的防御作用。
那顆用來破門的沖錘在秦軻的命令下被十余名修行者提了進來,只是一聲令下之間,包鐵的撞頭就把木板、石塊、沙土堆砌的防線砸出一個大坑。
“上!上!”眾人一陣振奮,嘴里的吼聲也越發響亮,四名小宗師在秦軻的示意之下,從盾陣之中越眾而出,分別突入兩側陣形之中,更是加大了對死士的壓迫。
兩軍就這樣毫無花俏地對撞在了一起,再也難分彼此。
中軍陣之中,秦軻瞇著眼睛,卻不急于出手,只是藏身在盾陣之中,抬著頭看向遠方房頂上那筆直站立的身影。
高家老宅占地極大,而那道身影距離秦軻也十分遠,普通人的箭根本射不過去。
但那名箭手從開始到現在已經從容射出了三箭,甚至有一箭將一名三境的氣血修行者一擊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