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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九章 找到他

  午時的校事府,本是休息用飯的時間,平日里大多數校事府的官員在這個時候都會小憩一會兒,喝喝茶,下下棋,亦或者是打個盹。

  然而今日的校事府中,卻傳來一陣又一陣摔東西的碎裂聲,中間還夾雜著一個人的怒罵,鬧得在庭院里路過的人都心驚肉跳,只敢低著頭小心謹慎地快步走過,以免遭到波及。

  “誰能告訴我怎么回事?誰?”剛剛摔掉一個青瓷花瓶的周公瑾顯然是怒極了,聲音也歇斯底里起來。

  原本潔凈的地板上碎片迸濺得到處都是,甚至飆飛著劃傷了一個人的手腕,鮮血順著袖子就這樣滴落下來,但底下跪著的官員卻根本不敢躲避,只是羞愧地低著頭,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可憐孩子。

  “孫同什么人你們不知道?讓你們派人盯著他你們就這么盯的?眼皮子底下能讓他把庭霧給殺了?還鬧出了這么大的亂子,就光是今天,朝堂上參你們、參我的奏疏都快堆成一座山了,你們不怕丟人,我還怕丟人呢!”

  “平日里你們吃拿揩要,我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因為我知道你們那點俸祿確實緊張,可我這么做,也是希望你們把事情給辦好,可你們是怎么回報我的?孫家舊地的事情,今天到荊吳,我居然都不是第一個得到消息的人,是我們校事府已經徹底爛了嗎?還是你們這些人都已經無能到這種地步了?”

  “豬都比你們聰明!你們連豬都不如!”

  聽到這一句,雖然知道周公瑾說的都是氣話,但下面的官員臉色也是一個賽一個的難看。

  其中有一名校事府負責情報的偵緝尉有些不堪受辱,但因為羞愧也不敢反駁,只是低聲解釋道:“那畢竟是孫家舊地,之前因為擔心孫家的人會有些過度的反應,所以我們派去的人手削減了三分之一,而且大多都不是機要位置,所以…”

  “這不是理由!”周公瑾一聲怒吼道,“我不管你們有多大難處,當初你們接下了差事的時候都可以提,我也會盡可能幫一把,可你們一個個都信誓旦旦,都不可一世,那現在就不要訴苦。”

  這話一出,那名偵緝尉立刻沉寂了下去,只能是低下頭,用力地拱手表示自己的態度。

  好一會兒,周公瑾的情緒總算舒緩了一些,聲音也不再如之前一般高,但卻依舊還是冷冷地道:“我說了,要監視孫同,就不得有半點馬虎,他吃什么飯,喝什么湯,去了哪座青樓,上了哪位當紅的姑娘,中途去了幾趟茅廁,拉的狗屎是黃的還是黑的,一樣都不能少。”

  監視到這種程度,就連一個人的屎到底是黃的還是黑的都要上報,大概這世上再沒有這樣好笑的事情了,但校事府的眾人沒有笑,因為他們都知道周公瑾是怎樣的一個人。

  雖然這個從江湖出身,身上帶著那么點“小混混習性”的校事府令平日里嬉戲打鬧,但真的遇上事情卻從來都是一板一眼,認真程度就連新上任的左郎中申道都不得不拜服。

  這大概也是諸葛宛陵派他來接管校事府的原因,畢竟一個衙門,就算初衷再好,結構再嚴謹,一旦建立的時間久了,做的事情多了,難免就會染上官場的陳腐之氣。

  而周公瑾卻能像是一桿擦亮的槍,有膽量,更有能力把那些障礙掃入簸箕中,否則申道何以能那般簡單甚至蠻橫地考較校事府的官員,并且隨意地調整他們的官員職銜?

  因此他說的,要上報屎是黑還是黃,恐怕是真的有這個意思…

  轉過身用力灌下一杯水的周公瑾看了那掛在墻上的“克己奉公”四個大字,一時沉默,隨后長長地嘆了口氣:“事情已經發生,我也不想在現在就責罰你們,因為真正應該重罰的人,現在早已經自己去領責罰了,也不會跪在這里聽我罵娘。就現在開始,我要孫同那邊的情況一一反映,不得有絲毫疏漏,都聽見了嗎?”

  聽著像是軟綿綿的豪無力氣,但所有人聽到最后一句,卻都是精神一震,立刻就雙手行禮并且大聲地回答道:“屬下明白!”

  “都下去吧。”周公瑾擺擺手,也沒有去看那些人離去的背影,卻突然道,“秦軻,進來。”

  站在門口多時了的秦軻心里頓時一突,手腳麻利地走了進來,站在周公瑾的身后。

  “回來了?”周公瑾問道,“事情如何了?”

  秦軻知道他說的是洛鳳雛的事情,微微點了點頭道:“都解決了,想必后面應該不會再有什么麻煩。”

  “很好。”周公瑾點了點頭,也是松了口氣,整個建鄴城內,知道洛鳳雛之事的不超過五個人,他就是其中之一,自然也知道一個圣人境界的高手有多么可怕。

  雖然建鄴城內有大陣,足以抵擋圣人境界的高手,但圣人境界的高手手段繁多,誰又知道這大陣是否能一直撐下去?相比較起來,孫同的事情反倒都只是小事了。

  秦軻看了一眼那些匆忙離去的官員,輕聲問道:“出什么事情了?你看起來很憤怒。”

  “憤怒?我當然憤怒。”周公瑾自嘲地笑了笑,“不過我不只是憤怒那些人,更憤怒的是當初我不夠堅決,否則直接把孫同一刀殺了,就不會有現在這么多事情了。”

  說到這里,他看著秦軻,自我放松式地聳聳肩:“對了,你才回來,還不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吧?就在數日之前,孫同突然謀反,帶人襲擊郡守庭霧府邸,殺庭霧后帶著孫家一票愚蠢的老人造了反。”

  “造…反?”秦軻一怔,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這么大的事情,“孫同他瘋了?就算孫家故地還有一股勢力,但跟荊吳比,只不過是小巫見大巫,他拿什么造反?”

  提到這個事情,周公瑾也臉色十分難看:“確實。其實就我看來,庭霧那個混賬東西也是該死,也不知道朝中誰給他透了孫同被貶的原因,于是他居然蠢到想要打壓孫同來表忠心,結果怎么著?反倒是丟了自己那顆腦袋。”

  “這么說來…孫同是被逼反的?”

  “這只有天知道了,或許他本來就有心造反也不一定。”周公瑾冷冷地道,“如今他殺郡守自立,麾下三萬成軍,若是處置不當,只怕會出大亂子。”

  其實就單單一個孫同的三萬軍隊倒是不算什么,關鍵是校事府還得到了其他消息,根據一些事情推斷,孫同甚至有可能跟唐國人有往來,而最近唐國陳兵邊境蠢蠢欲動,更證實了這個判斷。

  “風雨欲來啊。”周公瑾沉聲道。

  秦軻望著周公瑾,點了點頭,道:“是不是需要我做點什么?當然查孫同我可能做不到了,打仗的話…”

  他的話語戛然而止,因為他莫名地感覺自己似乎已經沒有必要再做這么多,畢竟師父都已經找到了,而且就現在看來,他過得很好,在宮中享受著奉養,榮華富貴享不盡,又哪里缺他這么一個幫手?

  背著手在思考的周公瑾倒是沒有發現秦軻的異常,只是想了想,就在案上取出一卷竹簡,扔給秦軻道:“你有你應該做的事情,或者說,這件事情跟你也有關系。”

  “從你離開建鄴的幾天后,虎在城中突然失蹤,我不知道他是否活著。”周公瑾的聲音十分鄭重,“找到他,或者…挖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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