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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拼殺

  一連串交手之中,可以說他根本沒有留手,卻仍然沒能給四名軍士帶去什么強有力的殺傷,看來這四人的實力還在他的預估之上。

  他都不用轉頭去看,就知道那兩名被自己劈得倒飛出去的兩人已經重新持著長刀向著他的方向走來,雖然他們不可避免地在那一劈之中受了些傷,但不足以讓他們失去戰力。

  這是一群棘手的人…而且如果再來一些巡防營普通軍士,場面恐怕會更加棘手。

  他知道自己的時間有限,因而沒有再等下去,長戟微微一抖,直刺而出,迎著兩把長刀,仍然一往無前,雖說小巷子里并不適合長戟的全力施展,剛剛他的橫掃也是握在中端,而不是末端,但畢竟這是戰場上的兵器,群戰的兵器!

  所以他沒等四人合流,而是先一步地奔跑起來,長戟在地上拖出一串水花,直沖那兩名向著他奔襲而來的軍士…

  只一瞬,長戟直刺而出!

  高長恭曾說他威猛有余但變化不足,所以才給他選了一柄長戟作為兵器,幾番較量之后他的長戟已然狠狠地壓在一柄長刀的刀刃之上,而刀脊則是壓上了那名軍士的胸口。

  要沖出這條小巷…

  阿布看著圍上來的另外三人,胸中喘息愈發急促,長戟重二十斤,并非能夠久戰的兵器,剛剛一輪揮舞拼殺之中,他耗費的氣力絕對是其他四人的幾倍之多。

  他看似打算再近一步,壓住那刀刃讓鋒芒直接切入軍士的血肉之中,然而未曾想他竟猛地收回了長戟,一個縱身從那名軍士頭頂上躍過,長戟倒推一把,將那名軍士掃了出去,剛巧撞擊到迎頭揮刀而上的那三人。

  阿布沒有時間回頭去看,拔腿就向著巷子口狂奔而去。

  風雨之中的尖嘯再度響起,帶著一股子陰冷死亡的味道,阿布眉頭一挑,雙腿一頓身子一側,同時,一支弩箭剛巧掠過了他的側臉,隨后他揮起長戟挑飛另外一根弩箭,繼續一路向前。

  但很快,很快,第三、第四根弩箭又到了!

  阿布第一次發現自己竟是如此痛恨手弩這種東西,那些看似輕巧卻蘊含飽滿力量的弩箭,幾乎像一只只跗骨之蛆一般追著他的腳步,讓他無處可逃。

  他不是滄海的虎豹騎,沒有穿著能抵御箭矢的鐵甲,如果他真的不管不顧只悶頭逃跑,只怕會在幾個瞬息之后變成一具冰冷的尸身。

  他當然不可能讓那些人得逞,于是下一刻。他的手中,長戟仿佛化作了一架風車,閃著清冷的刀光,切開雨幕,隨著空中的雷聲滾滾而至,阿布順勢旋轉,長戟帶著巨大的勁力直劈而去,斬在了追過來的一把長刀之上。

  緊接著,另一把長刀則順著長戟的木桿從側邊直沖阿布握緊長戟中段的手指,這名軍士已經看出了阿布的神威有一半是在仰仗這沉重的長戟,既然如此,就干脆逼迫他松手!

  但阿布卻猛然地抬起長戟的尾端,自下而上地一挑,直接拍中了那握刀的手臂!

  中了!阿布心中振奮,長戟末端雖然沒有鋒芒,但這樣的力量之下,就算是個修行者的手臂也難以承受。

  軍士悶哼一聲,長刀落地,捂著手臂向后踉蹌幾步,從阿布這邊看過去,那只被捂住的手臂顯然已經骨折,就算他能用左手握刀,可左手和右手的靈便程度相差甚大,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已算是半個廢人了。

  不過阿布知道自己體力消耗很大,也不知后續還能再撐多久。

  看著另外兩人查看袍澤傷勢的那一刻,阿布再度轉身,拖著長戟奮力奔逃。

  唐國手弩的射程并不如墨家手弩,穩定距離只能達到一百步,超出這個距離,難以保證殺傷,而他要的,就是跑出這一百步。

  剛剛幾名軍士都已經射出了自己手上的弩箭,要臨時再裝弩,總還是要些時間。

  借著這個時間差,阿布硬是跟他們拉開了不小的距離。

  兩名軍士把手弩重新塞回了腰間,對著另外一人微微點了點頭,示意他去照顧那名受傷嚴重的袍澤,然后持著刀,向著阿布窮追而去。

  阿布一路拖著長戟而行,面前再無阻礙。

  但這只是他自己的想法。

  天空陰沉得猶如夢魘,雨水撲面而來,阿布一路瞇著眼睛向前奔跑,幾乎已經要出了巷口,但在這時候,卻有一把無柄小劍迎面而來。

  小劍通體皆黑,光芒內斂,在雨中更是難辨形體,陰詭奇絕,當它穿過重重的雨幕,被發現之時,它已經到達了阿布的眼前。

  阿布想要舉起長戟抵擋,卻發現沉重的長戟根本來不及做出這樣的反應。

  那柄小劍穿過了長戟的木桿,向著他的喉嚨,逼近了過去,冰冷的鋒芒觸及到了他的肌膚,他感覺到一絲痛楚,恐懼終于像是潮水一般彌漫了上來。

  我這是…要死了么?

  只是還沒等他轉過念來,就在他的喉間,卻傳來了一聲金鐵交織的聲音!

  不知道從哪里來的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直沖他的喉間,竟是硬生生地擊飛了那柄黑色無柄小劍!

  之后,明晃晃的匕首和黑色無柄小劍在空中不斷地糾纏,相互碰撞,纏繞又分開,看起來像是一對黑白的小鳥在這大雨之中相互傳情,但其中卻帶著十足的凌冽味道。

  而隨著匕首不斷攀升,它終于擺脫了無柄小劍的糾纏,宛如鳥雀投林,向著一個方向一閃而逝。

  隨后,隨著一身痛哼,就在房頂上,有一名身穿甲胄的軍士滾落下來,卷起不少瓦片一起隨著他墜落房頂。

  而黑色無柄小劍也像是被抽干了力量,無力地飄動著,很快就墜落地面。

  阿布卻沒有太多遲疑,不管匕首到底是誰在控制,可這名軍士顯然就是控制這柄小劍的精神修行者,他奔跑著,一聲爆喝,長戟一記直刺,直接穿透了剛剛站起身來的軍士!

  鮮血順著長戟的鋒芒緩緩流淌,卻又被大雨很快就沖散,帶著血花的雨水墜落在地面,盛開殘忍又瑰麗的鮮花。

  這時候,匕首才終于從空中落下,但與之前那股凌厲勁相比較,現如今這柄光亮的匕首的飛行軌跡顯出幾分頹喪,歪歪扭扭得就像是一個喝醉了酒的醉漢,忽上忽下之間,驟然墜落在阿布的面前。

  阿布怔怔地看著面前的匕首,不知道到底是誰在操縱著它,但至少這樣子看來,那人在經過一輪交鋒之后,也受了一些傷,與匕首之間的聯系也不再如之前那般緊密。

  精神修行者與精神修行者之間的戰斗雖然許多時候并沒有上的接觸,但傷勢卻很可能會比氣血修行者的傷勢嚴重得多,阿布曾經就見過一個從戰場上回來的軍士,雖然他的身體上沒有任何傷痕,但在受傷之后,卻成了一個后半生只能坐在輪椅上的廢人,吃喝拉撒都得有人照料。

  而更嚴重一些的,則是直接成為“活死人”,即使他們還活著,會呼吸,有心跳,卻像是被抽離了魂魄一般,陷入了沉睡,就算是用針扎也不能讓他有半點知覺。

  大夫遇見這樣的病人,除了開幾幅養身的補藥之外也沒太多法子,縱然病人親屬能靠著灌米湯這種方式延續他數月的性命,可如果他自己不能恢復,也只能是節哀順變了。

  “不管怎樣,希望你還好。”阿布喃喃道。

  之前來唐國途中與山匪爭斗的時候,他就承蒙一位無名的精神修行者相助,也不知這次的是否與之是同一個人,但不論如何,如果不是他幫助自己擋住了那一劍,只怕現在自己早已經死去,這樣的恩情,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報答。

  但他的感慨只是短短的一瞬,身后傳來腳步聲和怒喝,三名持刀的軍士終于到了,眼見袍澤死在他們面前,他們原本一直平靜的臉上終于也出現了怒意。

  三把長刀吞吐著白光,如風卷雪,撕裂雨幕。

  阿布手握長戟,力如拔山,隨著雙臂一陣,長戟在空中抖出一朵鋒芒之花,叮叮當當與長刀打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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