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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三千死士

  大門已經失守,死士們蜂擁而至,天空云層低沉,隱隱有雷聲滾滾,山雨欲來。

  而武庫衛士望著死在對方劍下的同袍兄弟,眼中盡是無聲的悲慟,也正是這些人拼死用盾牌筑起的一道防線,才讓他有機會殺死這些武藝高強的死士。

  現如今,他已經失去了他們,等同于在暴雨面前,失去了那賴以生存的保護傘。

  死士們重整了旗鼓,再度列隊向著他沖來過來。

  大勢已去…他絕望地放下手上的長戟,很快他就感覺到鐵劍冰冷的鋒銳刺入了他的身體,一陣痛楚和流淌的滾燙液體,死士的眼睛冰冷,蒙在面罩下的面目不清。

  “你們這群…逆賊!”武庫衛士咬牙道。

  死士沒有說話,手上一陣翻轉,鐵劍在甲胄的間歇之中一扯,把武庫衛士的腸子都扯了出來,衛士瞪大了眼睛,就這么直挺挺地倒在了臺階上。

  “穿好盔甲,拿上武器,大門已經打通,成敗在此一舉!”死士頭領冷聲地對所有人道,“動作快!”

  地面的鮮血在秋夜微涼的風中逐漸凝固,踩在上面會有一種十分微妙的粘稠感,惹人惡心。

  “三千死士?”高易水眼神微變,看著蔡琰幾乎不敢相信,“你說你父親的手上不僅僅有巡防營,還暗中在定安城外訓練了三千死士?”

  “我也只是有一次偷聽哥哥和爹爹說話…雖然后來被發現了,只聽了大概。”蔡琰的神情十分復雜,“這三千死士是蔡家最后的底子。楊貴妃在這些年不斷壓制國主,鏟除朝中異己,大權獨攬,我爹爹本不想爭權,但為了自保,不得不訓練這三千死士,只希望永遠也不會用上。”

  “也就是說,現在這三千死士此時應該就在攻打武庫,甚至…可能已經攻占了武庫。”高易水敲了敲地圖,試圖想要說什么,但忍了許久,還是忍不住一聲大罵,“他娘的,蔡邕這個老王八。”

  蔡琰低著頭,沒有說話,對于自己的父親做出這樣驚世駭俗的事情,她不知道應該用什么話來回應高易水的謾罵,她也沒有料想到,離開家不過半日,事情就發生到了如此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那也就是說,今夜的這場亂局遠比我們想得要劇烈。”高易水道,“三千死士、巡防營、禁軍、一千鐵騎,李求凰黨竟然在一夜之間控制了六七千軍隊,既然如此,這王宮可以說是盡數落入他們的掌控之中。”

  外面動靜很大,在案牘庫的三人顯然也有些不耐煩了。

  “閉嘴!”秦軻和蘆浦煩不勝煩,忍不住同時沖著武庭喝道。

  武庭被兩人一聲低喝震得一時沉默,一時間腦子也有些混亂,他盯著蘆浦,心想你到底是哪邊的人?

  蘆浦沒有看他,只是咬著牙不斷地在腦海中思索著解決困境的法子,他跟武庭不同,武庭是個純粹的人,也正是因為太過純粹,或許與這樣的人共事沒什么花花腸子,不必擔心他表里不一在背后捅他一刀,但在這種時候他那愚蠢的模樣還是讓人看了就想揍他。

  三人在這里已經僵持了一會兒,但誰都明白這種僵持不可能永久地持續下去。

  夜已深了,如果說天亮之前三人依舊無法脫身,只怕等待他們的不會是什么好事。

  秦軻同樣也十分為難,甚至某些時刻,他都想要干脆同意蘆浦的做法,把帛書交給蘆浦,反正出去之后,他未必沒有機會再搶回來。

  只是,他并不是如高易水那般的賭徒,更沒有半點賭性,這帛書關系到他師父的下落,他不想將之作為籌碼。

  想到這里,他臉上也露出十分愁苦的表情,這種事情,實在太折磨人了,說到底,這根本就是個死局吧?而既然是一場死局…除非這場棋局有一只來自第三者,蠻橫并且不講道理的手,強行把棋局掀翻…

  只是…誰是那個第三者?

  坐在那里談天說地的兩人?還是在外面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做出什么動作的荊吳密探?

  只是就在他頭疼的這一刻,情況卻驟然發生了變化。

  就在掛著一層絲綢阻隔著視線的雕花窗外,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了無數的火光,就在這樣寂靜的夜里,在一片月光之下,這些火光搖曳晃動,卻似乎愈來愈旺,堅定不移地蔓延著,猶如滔天的巨浪,翻滾而來。

  一開始只是一個個小點,顯得微不足道,甚至只像是移動的燭火,可當那些火光連成一片,隨之相伴的,則是無數腳步聲,甲片在奔跑之中相互摩擦,發出鏗鏘的沙沙聲,好像是有一支軍隊在外面奔走,盡管秦軻聽不出究竟是一支多少人的隊伍,但光看那些閃動的火光,卻也能估計到外面絕非一支簡單的禁軍巡邏隊伍那么簡單。

  最重要的是…他們的行走的步調并不如何一致,但卻不是因為散漫的軍紀讓他們的雙腿已經開始懶散,而是…他們正在追逐些什么。

  隨后…一聲慘烈的嚎叫聲,撕裂開了這一夜的寧靜。

  無數的兵刃在空中撞擊,有利刃斬入人體,聲音沉悶,卻在最后撕扯出一聲疼痛的呼號,有火光落下,有火光昂然挺立,似乎是在以一種冷厲的目光在嘲諷落在地上的逐漸熄滅的火光。

  一時間無數的聲音如同海嘯般灌入秦軻的耳中,一時間讓他換不過來。

  但出于震驚,他還是立刻蹲下身來,這時候,蘆浦也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同樣也是面色一肅,盡管他沒有秦軻一般那般強大的耳力,但他至少也能聽出案牘庫外是這可以說是毫不掩飾、震懾蒼穹的廝殺聲。

  無數人的嘶吼讓他心神不寧,他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雙目緊緊地盯著窗戶:“什么情況?”

  “不知道。”秦軻低聲回答,就連武庭這時候也是縮著腦袋,雖然他膽子很大,但不代表他不怕死,這唐國王宮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大半夜的怎么還能廝殺起來的?

  這時候,隨著門砰然地一聲響,秦軻心中一緊,卻已經知道那兩名看守案牘庫的衛士已經從門內急匆匆地往外走,他心中敞亮——

  或許這就是那只手!那只足以攪亂棋局的手!

  也不管這這陣騷動因何而起,秦軻幾乎第一時間站了起來,就在蘆浦和武庭一愣之間,他靠近了床邊,手上的匕首再度出鞘,在絲綢窗上劃出一道小口。

  門外的廝殺頓時映入眼簾。

  說是廝殺,倒不如說是單方面的殺戮,兩邊都是身穿鐵甲的軍隊,但一面早已經喪失了戰意,僅僅憑借著他們顫抖的雙腿以及發軟的手臂,即便他們還能鼓起勇氣握起手中的劍斬向那些曾經的同僚,但他們的陣形早已經在一路后撤潰不成軍。

  相反在他們的對面,那突進而來的隊伍卻始終保持著穩定的陣形,每一步上前,都是光芒閃爍,就在將領呼喝之中,利刃切入血肉,斬斷骨骼,每一次閃動,都有無數的人倒下。

  他們像是黑夜里一群鬼魅,踩著那些支離破碎的身體以及沾滿血跡的甲片,把黑夜的陰影與永恒的黑暗直刺潰兵的心臟,絞殺之中,毫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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