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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營寨

  “風緊扯呼?”秦軻驚疑地看著高易水,他倒不是聽不懂風緊扯呼是什么意思,只是他沒有想到高易水竟然如此忌憚這隱藏于背后的秘密,想來這背后的文章必然不小,“有這么嚴重嗎?”

  “說嚴重可嚴重,說不嚴重也不嚴重。我只是說做準備,又沒讓你見到人家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開溜…判斷情況,你自己不會?”高易水白了他一眼,“至少在我看來,這件事情不簡單,隱藏在幕后的人也絕對不是什么小角色。長城的箭陣只此一家,加上他們遠離紛亂之地,拱衛長城,他們的箭陣出現在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本身就有些問題。”

  難不成,長城也想在這亂世之中插一腳…高易水低著頭,心中自問。

  阿布和秦軻兩人對視一眼,他們都認識木蘭,也認識蘇定方,異口同聲道:“不可能。”

  “為什么不可能?”高易水微笑道,“難道是因為長城的烤羊腿很好吃?”

  “吃你個頭。”不過烤羊腿確實很好吃,被他這么一說,秦軻又懷念起那條來自宮中的烤羊腿,“我們只是覺得,木蘭將軍不會做這種事情,她對天下毫無興趣。”

  “這個我也信,那女子…”高易水想到自己游歷長城時遙遙地驚鴻一瞥,木蘭就站在城頭,面對洪水般席卷而來的惡獸冷靜指揮,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也不為過了。

  能有這樣氣度的女子,絕看不上這中原的權力之爭。

  “不過,長城可不止木氏家族一家…數千年來,歷朝歷代都十分重視邊防,甚至會指派將領支援長城,一來二去,不少名將后代也就在長城扎下了根,我只怕木蘭將軍不做,其他人難免動了心思。”

  秦軻和阿布沉默不語,他們對長城的了解有限,僅僅只是見過木蘭和蘇定方,實在沒什么發言權。

  “不過呢。也不必太擔心,想來我們不可能是他們的主要目標,你、你,還有我,都沒有那么值錢。”高易水寬慰著,從馬背上摘下鹿皮水袋,其實里面是從商隊要來的好酒,他舉高了鹿皮水袋,酒水如一條銀線落入他的嘴中,他擦了擦嘴,哈哈笑道:“痛快,人生幾何,去他娘的,反正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越不要臉活得越長。”

  秦軻無奈搖搖頭,阿布也是失笑,咳嗽了一聲繼續看著前路,高易水那句“人生幾何,去他娘的”倒是十分瀟灑,氣度非凡,只是配上后面那句,則是顯得太過不倫不類了。

  商隊十數里開外。

  一支馬隊正在荒野上奔馳,踏破地上積攢著雨水的水洼,灰暗的云層黑壓壓的,就猶如一座隨時可能傾覆的大山。而馬隊現如今也不在如之前的不可一世,他們出來的時候,一共十五人,領頭更是一名修行者,即使是在山匪之中也算得上是“虎狼之師”。

  現如今,他們只有七人,雖然身上并未受傷,但失敗的屈辱壓在他們的背上,讓他們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們不知道自己這番回去之后,那位爺會怎樣責罰他們,但他們還是希望可以回到那支隊伍之中。

  正是因為那位爺的訓練,他們才從散兵游勇的日子,成為一群真正可以燒殺搶掠橫行無忌的兇徒,若是離開了他,只怕他們很快又會回到以前靠打家劫舍、收收過路費也緊緊巴巴的日子去了。

  人總是這樣的,見過高處的風景,就再難離開了,讓他們從高處下來,比殺了他們還要難受。

  大約在奔馳一個時辰之后,馬隊終于到達了一處看起來絲毫不起眼的山坳,穿過細密的灌木,很快就聽見了馬蹄的嘶鳴和淬火打鐵的聲音。

  圓木打入地下堆砌的簡陋木墻后,有一座不高不低的瞭望塔,正好可以穿透叢林觀察前方又不至于被繁茂的樹冠給遮住,上面站著一名身穿獸皮衣的山匪,背負弓箭,手按闊刀的刀柄。

  七人馬隊從山坳口進來的時候,他就已經看清,等到馬隊到達門下,他頓時哈哈笑了起來:“喲,喬扒皮!怎么這次回來的這么早?剩下的人呢?你們讓他們運貨,自己騎著馬一路兜風快活吧?”

  喬扒皮真名叫喬巴,這支馬隊他是副領隊,也正是他在山匪頭領求援之時,帶領著馬隊逃竄而去,對于這事兒,他并不覺得有錯,落草為寇,本就不是什么君子行當,平時大家都喊著兄弟,可真到生死之時,誰會拿自己的命換別人的命?

  何況,他并不是修行者,簡單評判一下,他就知道那個少年不簡單,即使他們七人一齊沖上去,只怕也救不了頭領,更可能的是他們七人全部搭進去。

  他還不想死,他還想過有酒有肉的好日子。

  “放什么屁,快給老子開門。”他沉聲道。

  “喲?脾氣還挺大,怎么?看上的娘們被頭領搶走享用了?”瞭望臺上的山匪一邊笑著一邊順著樓梯爬了下來,掀掉門栓打開門,道:“這有什么的?女人再好看,來了山寨也是…”

  然而馬匹嘶鳴,七人馬隊已經在他身側擦身而過,只留下一地煙塵。

  看門的山匪看了一眼喬巴的背影,總覺得他們有些狼狽,搖了搖頭,罵了一聲:“自己受了氣,給老子臉色看,什么東西!”

  喬巴下了馬,一路向前,穿過火力正旺的熔爐,他看了一眼,里面無數搶來的鐵器正在逐漸融化,在鍋中燒成鐵水,等到工匠把這些東西倒進模子,鑄成闊刀,就會是他們上陣殺人的家伙事。

  而從商隊擄回來的鐵匠有些怯懦,看著路過的喬巴,低聲道:“大人好。”

  喬巴面沉如水,也不看他,直接走過他,向著山寨中最大的那個獸皮營帳而去,營帳的門口站著兩位神情肅穆的山匪,按著闊刀,如兩位門神。

  “我要見大人。”

  “大人正在見客。”那兩人齊聲道。

  “見客?”這個原因倒是讓喬巴想不到,此處十分偏僻隱蔽,又是山匪這種下三濫的聚居之所,會有什么客人?難不成是哪座山的山大王特地來拜會?

  想到這里,他搖了搖頭,那位爺可不是什么善人,幾月之內,他連番派出人馬,已經不知道殺死了多少山大王,其中大如藏青山的“懷爺”都死在了他的手上,難不成,里面的人能比這位“懷爺”來頭更大?

  想來不是山匪,或許是什么荊吳的大人物?喬巴想得清楚,以那位爺的能力,這天下大可去得,甚至在任何一國的朝堂都可謀得一席之地,若說他是因為窮困潦倒才不得不落草為寇,他怎么也不會相信。

  而廟堂巍巍,斗爭層出不窮,不知道有多少王侯公卿葬身其中,那位爺或許就是在官場惹上了什么麻煩,才不得不在這種地方過活。

  就在他剛轉過幾個念頭不知所措的時候,獸皮大帳內卻傳來了一個清淡的聲音:“是誰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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