絳雪也是愕然一愣,轉眼有些會意過來,詫聲道“難道你說我父女二人,與小元大劫也有關系?”
蕭清想了一想,沉聲道“元會運世,就算是本門長眉真人為門下弟子許下三千萬外功的弘誓大愿,拯救此劫,但還需天庭定奪。東天乃萬靈之源,生氣之始,自然是天心仁慈,欣然同意。不過此中變數甚多,萬一途中出了什么大簍子。更需令尊和你出力,助長天下草木嘉苗在劫后勉力生長,為萬物提供衣食之本。”
董天孫笑著道“不過混元小劫安然度過,你這郡主也變成了閑置之人,備而不用,倒可潛心修為。東天執掌草木,運轉日月,修積外功最為容易,和尋常修道人不同,不用和佛道兩門正宗弟子一樣,內外功行并進。先修內功,再積外功,最為穩妥。”
“真是可憐天下師父心,董道友收了一個好徒弟,就全力為她著想。只是這一甲子內群仙殺戒臨頭,就算躲在九天星辰之中,也難以避過,由不得你這師父一番苦心了。”蕭十九妹失笑道,卻有意無意地瞟了乙休一眼。
乙休哈哈笑道“我駝子雖喜歡逆天行事,但也知道進退。何況,這位東天郡主法力神通,此時也不在你我幾人之下。我就算想暗中打什么主意,也瞞她不過。我也不拐彎抹角,就索性直說了,我請郡主到我這地洞里,可是求她助我夫婦二人重煉這套神木劍,再行拿過去給天癡老兒解圍。”
說話間,韓仙子衣袖一拂,空中立刻現出四十九口尺許長短,通體青光瑩瑩的木劍,上繪符箓,形狀古雅。才一飛起,立刻凌空一轉一圈,就分大衍之數,虛懸在眾人身前。
蕭清知道這神木劍乃是天癡上人所煉,本是一套,不可分開,差上一口就要減少半數靈效威力。昔年在白犀潭斗法,被韓仙子用兩件至寶收下。此時準備物歸原主,更是既顯神通,又暗中折服天癡上人,用心倒是巧妙得緊。
心頭一動,笑著道“這套神木劍再物歸原主,縱使多了東天乙木靈效,對天癡上人來說,也是錦上添花只舉,用之不著。不如小侄用四十九根大五行絕滅神針來換,讓天癡上人的元磁神峰多一層防護,豈不更好!”
五指略一流轉,指尖就生出四十九根牛毛粗細的金針,通體也無什么光華,看上去比牛毛還細,一陣風都能吹走。
乙休還未開口,韓仙子就大喜道“原來師侄匯合日月五行的神光線已經練成,更生出分合變化之妙,那太好不過。只不過換取一套天癡老兒的木劍,豈是劃算?”
絳雪已猜測出蕭清幾分用意,在旁解釋道“蕭師弟換取這四十九把神木劍,只因為峨眉門下三輩弟子不少,他這當師祖的,還要給不少見面禮。偏生又從凌師伯那里繼承了衣缽,窮得叮當響,就干脆打主意借花獻佛,讓我替他出力,在劍上重新增添一點乙木靈效,當成是我們二人給峨眉門下三輩弟子的見面禮。”
林素娥在旁奇道“蕭真人法力高深,更煉有先天五行真氣,隨意生出一套太白神劍,略加祭煉,就是玄門至寶,何須用乙木?”
蕭清古怪一笑,淡淡道“我這神木劍,可是不好拿的。尤其更是一套,要四十九人一起,才能全數發揮妙用。就是讓那些存心子撿便宜的白費心思,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不然豈知道修行的兩難?”
韓仙子將手一招,接過蕭清手中的四十九根神針,肅容道“素娥師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蕭師侄手中五行真氣生出至寶,威力至大。門下弟子一到手,就少有敵手,故此不與。才將神木劍妙用收斂,讓幾位老實厚重之人得到妙用,其他空有至寶在手,也是空有皮毛。”
絳雪手中生出一股清濛濛的真氣,朝空中四十九把神木劍一罩,就見先天乙木真氣透入劍內,一閃而隱。
蕭清凌空一彈,就見七顆天星明滅不定,依次朝神木劍透去,眨眼間就在劍身穿出七個小孔,恰好與北斗七星相合。再微微一抓,四十九把神木劍就化為寸許長短,與絕滅神針一般無二,落于掌心,化為七柄,再七七合一,化為一把玩具般大小的小劍。
乙休法力最高,一下看出玄虛,失笑道“原來送出四十九把,卻只有七個主人。這套神木劍被被玄門妙法分化出七星妙用,每套用功最深的一人得其玄妙,只要一合運,就被匯合收起。這豈不是讓你門下弟子全力參悟七星妙用嗎?”
蕭清哈哈笑道“乙師伯都被小侄瞞過,足見分發門下弟子時,更無人能識得其中玄虛。我這套寶劍,就是聰明人吃虧,老實人占據便宜,天天舍本逐末,尋求七星變化,想將七劍合一的,只會雞飛蛋打。只有清修本門心法的那個,才是正主。不過此中玄虛,還請諸位師伯和幾位道友勿要說出去。”
“哈,我就知道你不會這么好心,原來收拾門下弟子也是一套接一套。本來想開口討要一把給門下未來徒孫,但看著你這么喜歡作弄人,還是不占這便宜好了!”
齊霞兒搖搖頭,和才起身的秦紫玲笑盈盈地看著他。
蕭清手中涌起一片混混沌沌的黃光,青瑩瑩的神木劍,立刻化為一把黑沉沉毫不起眼的燒火棍,連鋒刃也全數收斂。
齊霞兒又瞟了蕭清一眼,連數落的心思都沒有了。他此時用混元真氣將寶劍鋒芒斂去,就算是上官紅這樣的峨眉三代出類拔萃弟子,也需七年時光才能將寶劍劍刃現出,發揮妙用。否則平日就只能防身,傷人都做不到。
三代弟子中,那些生有自來的,自然不差這一件無甚大用的法寶。因機緣巧合進門的,自然會全力祭煉此劍,生出其他心思,只有幾位心性淳樸,甘居人下,不和同門相互比較高低的,才能因此劍之故,法力大漲,大放異彩。
蕭清笑著道“你要我還不給!”
說話間,只聽一聲輕鳴,從外面遙遙傳來。蕭清立刻一抓,一片金霞飛起,光中現出一只五彩斑斕的大鳥,上坐一男一女,正朝岷山這邊飛來。兩人正好像看到什么,正欲駕馭坐騎前去,就見霞光一閃,連人帶鳥一起落在洞內。
絳雪見那少女與紫玲有七八分相似,所騎又是獨角神鷲,知道多半是秦寒萼司徒平夫婦。還不等想完,就將兩人行禮相見,和猜測一點不差。
蕭清心念一動,看了乙休一眼,肅容道“師伯欲成全我這兩位師侄,何妨遂了他們心愿。趁著外間華山五臺妖人過來救援,讓他們二人就此兵解,三年后我再接引回師門?”
乙休長髯一豎,笑道“就算要兵解,也需許飛娘伏誅之后。后面任憑你來主持,不然我駝子說話不算話,可是要被幾個矮子嘲笑。”
蕭清轉頭對兩人道“你們還不叩謝乙師伯!”
乙休一下醒悟過來,笑罵道“你這小猴兒,連我都要算計。故意虛張聲勢一把,其實連主意都沒打好。”
蕭清笑得十分得意,振振有詞道“上次乙師伯幫杜仙子捉弄小侄,還不一樣是兩面當好人,你嚇唬小侄一次,我也嚇唬你一次。這叫有因有果,一報還一報。”
乙休罵道“就跟著幾個矮子花子不學好,反正你門下弟子,你自己安排,我老人家可是撒手不管了。”
蕭清面色微微一沉,轉身對面前的秦寒萼、司徒平二人道“本門弟子,就你夫婦二人想趁著師長同門尚未飛升,欲轉世重修,以童貞成道。立意無錯,但本意卻因攀比而起,更不知錯在何處,將來縱使你二人轉世重入師門,卻依然兩誤,成就反不如今日。所幸許飛娘伏誅還有十余年,就給你夫婦二人七年時光,做好打算,再行開口。”
秦紫玲連忙在旁邊跪下道“稟蕭師叔,舍妹轉世,并非一時之念,已回解脫坡向家母哭訴幾次,愿意歷劫三世,效法余師妹門下兩位小人師侄,以凡人之身在人間修積三甲子,改了心性,再返回師門,拜在于簡師叔門下,懇請易靜岳雯兩位師兄代為接引照拂。”
“見過蠢的,沒見過你們這么蠢的。怪不得乙師伯不愿意你們自尋死路。自己管不住自己性子,再轉千百世,依然無所成就。若是正要管得住,何須轉世?想磨練心性為人?我還真有一條路給你們,若能成功,將來我收你們二人為徒!”
蕭清冷哼一聲,嚇得司徒平和秦寒萼一起跪倒在側,卻不分說。
元皓剛從蒲團睜開眼睛,見三人跪倒在地,微微一驚,也跟著跪倒在地。
蕭清不禁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知道這丫頭是有一半是存心作怪,給自己出難題,正好一并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