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威叟改口對蕭清道“還未請問道友高姓大名?火道友究竟為何在此打坐,潛修佛門金剛禪功?”
修道幾百年的靈威叟果然不愧是陷空島大弟子,西北兩海年輕一輩中資格最老,法力最深,比起紀登師兄都多出了幾百年修為,怪不得眼力高明,一眼認出不是火行者的旁門心法。
這胖老兒當然也不懼怕他這個所謂的逍遙神君,西極教也要給足他面子。上次和小姑奶奶去西極教,他就是嘉賓貴客之一,坐在大殿上。他身邊跟著的小道童也法力非淺,乃是先天冰雪精靈所化,上次幫了他一點小忙的寒光。
蕭清將手一揚,籠罩在外面的煞光微微陷落一個門戶,請二人進入亭中,才笑著道“火道友所習大金剛禪功,乃是我特意相傳。看看能不能借佛力,化解他與家師門下鬼婢喬喬的多世孽緣,各以童貞證果。寒玉道友前些日子我們才在北極兩天交界處見過一面,難道我換了一副容貌,你就認不出來了。”
靈威叟面露詫色,寒玉立刻喜道“你是蕭道友?這是什么緣故。”
靈威叟一下明白過來,朗聲道“原來楊仙子門下蕭道友,怪不得火道友在此地都能安心下來,安然入定。小老兒差點誤認…咦…”
蕭清見他表情古怪至極,一副尷尬萬分的模樣,知道他化身血神子之事,早在海外眾多仙人間傳遍了。此事有師祖的大須彌如意障無相神光遮蔽,海外仙人能窺破虛實的屈指可數,靈威叟哪里能知曉內情?
笑著道“靈威道友是否奇怪,我此時不是血神子嗎?你要施展寒云障護身,此時已經晚了。”
說話間,只見寒光全身銀光四射,奇寒無比,化為一個雪人,就擋在靈威叟身前,大聲道“師伯快走,讓弟子擋他一擋!”
血神子果然是人人喊打,人見人怕!
蕭清微微一搖頭,伸指微微一彈,一根寸許長短,銀芒四射,形如牛毛的光針,噗嗤一聲,釘入寒光的命門眉心所在。
只見寒光所化雪人,一下恢復原狀,身中的冷光寒輝一起收斂,頭頂陡然現出一圈若有若無的佛光。
寒光一下恍然大悟,盤膝跌坐在地,閉目垂簾,潛心用功。
佛光方現,靈威叟就收起驚慌之色,知道自己道聽途說之事,多半是空穴來風。不然以芬陀神尼的高明,豈會收歸門下后,讓他被妖人所趁?何況,他就算孽重,無可避免,他也無法將軒轅黃帝所留的戊土神珠得在手中,更送來北極修補地震損害的地殼山脈。
“靈威老兒怎么也在這里?咦,這是何地?”
陡然睜開雙目的火行者朝四周一掃,一下愣住了。
“這里乃西極山傲月過棲月仙府,小弟和西極教恩怨頗多,故此才借著道友的名頭,過來看看熱鬧。等下還請兩位道友,在明日子時前不要揭穿小弟的身份,不然戲法就不靈光了。寒光道友借我一根太陰神芒之力,無不小補,權做答謝二位小道友在兩天交界相助之德。”
蕭清一邊說,一邊從手中遞過一根冰寒銀亮的光針,靈威叟見狀,從手中飛出一片冰魄神光,將之裹住收起。知道這太陰寒魄所化的神芒,對玄玉寒光二人大有補益,尤其更有佛門上乘心法煉過,煞氣盡斂,抵得上二童半甲子苦修之功。
喬喬連忙手挽訣印,身下隱去的金花一下現出,由大變小,冉冉飛于額頭云鬢上。
九天金蘭一現,靈威叟雙目奇光一閃,心頭更默然無語。此等九天奇珍,何等珍貴,也只有天下第一神尼,才能隨意賜給身邊的鬼婢防身。想起這靈鬼才歸正短短幾年,就魂堅魄凝,轉眼就修成人身,功行一日千里,突飛猛進,豈是離珠宮可比?
見素來不近女色的火行者,神色微微一滯,越發知道蕭清方才所說不假,兩人累世夙緣,牽扯頗多,不然火行者為人素來深知,豈會一見鐘情?
想了一想,開口道“素來聽聞蕭道友的坐騎神駿,不料在天涯海角相遇,卻未能一見。不然老朽還有一事相告,對元鼉道友頗有補益。”
蕭清還未開口,喬喬就白了他一眼道“你這老兒,不用白費心思打聽我家小主人的情況。龍師兄正用乾元真氣替金兒墨兒凝煉元丹,這幾日都不會出來見你。要不是看在你與峨眉淵源深厚,你對小主人如此無禮,我早就將你趕出去了。”
才一說完,見蕭清面色一沉,連忙閉嘴不說。
靈威叟在休寧島見過喬喬,從青城、武當門下口中知道她的來龍去脈,知道是被蕭清所救,后來才被楊仙子收為婢女。此時見喬喬對蕭清簡直奉如神明,心頭也是有幾分奇怪,知道并非是相救那么簡單。
正欲開口,突然只聽西邊天際遙遙傳來一聲低沉沙啞、聲如破鑼的嘶吼,聲音才一入耳,整個地皮都好像微微顫動一下。遙見海天交界處出現一線黑光,還不等飛起,就見幾點銀光一閃,黑光銀星同時消失無蹤。
若是換成原來,蕭清只當是有妖物搗亂,但此時已知就里,轉頭對火行者道“還請道友在此地暫為照顧寒光道友,我與靈威道友過去湊湊熱鬧,留兩個幻影遮人耳目。”
說話間,就與靈威叟同時隱去身形,座上留下兩個栩栩如生的幻影。靈威叟暗中用法目一看,近在咫尺,都看不出半點虛假。肩頭的血紅寶刀,更是光焰亂舞,一股罡煞之氣將小亭團團籠罩,這才看出是南疆紅發老祖的化血神刀。
蕭清此時恢復了本來面目,對靈威叟道“靈威道友久居遼海,應知道方才那聲嘶吼發自何物。我身中正巧有克制之寶,不如你我過去合力,將那怪物降服,除此一害,權當主人賀禮,也不弱于他人。”
靈威叟人老成精,知道自己過去只是一個幌子。此時化血神刀落在芬陀再傳高弟之手,不用問都是從司空湛手中奪來。方才暗運玄機默查那位五臺長老下落,卦象晦澀,多半兇多吉少。
連忙笑呵呵地道“蕭道友說笑,老朽只是略微見多識廣,知曉那怪物的生性脾氣。道友既有克制之寶,更有元鼉相隨,那怪物更是手到擒來。”
蕭清微微一舉手,一片浩瀚莫沛的無形氣息朝兩人涌來,無聲無息就飛出仙府,沒有半點障礙地透過外面籠罩的先天太白玄金罡煞之氣,朝海面飛瀉而去。
靈威叟自然認出蕭清施展的正是峨眉嫡傳的有無形劍氣,功侯深淳,和多次見識過的嵩山二老不相上下。且此時純以無形劍氣籠罩身外,身劍同隱,并非法術,全靠自己修為,驅動這片與身相合的劍氣,心頭越發赫然。
愛子拜入峨眉高弟岳雯門下,算是此子貨真價實的師侄,對此子經歷知曉甚多,寥寥幾年,就和峨眉英云、佛門高弟李洪、小寒山二女齊名,本來還以為仰仗佛道兩門至寶之力,此時才知道大錯特錯,一身法力神通,已不在乃師之下,自己數百年功侯都遠有不如。
突然心頭一動,對蕭清道“小道友既知那怪物來歷,當知道那怪物與西極教所奉魔神淵源深厚,在西極奉為圣靈。此時怪物出事,多半有因,道友還需小心一二。”
蕭清輕笑道“實不相瞞,家師與西極教淵源最為深厚,早知魔神不滅,西極教永遠都難以歸正,且數千年來西極教更是造孽不少,此時大劫臨頭,自然會在千鈞一發之際現身相救,齊齊度往歸之佛門。黑伽山老丌,袖手旁邊,亦是這個緣故。”
靈威叟心頭猛然一驚,知道天乾山小男真人所說偈語已經應驗。西極教大劫當頭,才封鎖神山圣域,此時既有佛門第一神尼及門下弟子出力化解,事情定然頗多驚險。蕭清透露未來機密之事,也是對他深信不疑,更有用他之處,才一道邀來。
兩人眨眼出百十里外,見一片波瀾正朝岸邊卷去,方才用黑伽山獨門天罡雷珠嚇退怪物的西極少教主沙玉兒正化為一道青虹,朝仙府飛回。人在空中,雙手齊揚,飛出十道青白二色的光虹,化為一道其長無際的光壁,擋在波浪前,不讓波濤涌上岸邊。
蕭清見這蠻夷婆功力精進不少,又有老丌不少家當,西極教才會對她百般忌憚。既要用她來討好老丌,又怕她坐大,可謂是費盡了心思。
伸手朝前一指,一絲淡不可查的烏光就朝海中射去,方一入水,連閃兩閃,滔天巨浪就平息大半。心頭也微微一喜,知道他凝煉的五行真氣,已經是分合運用由心,他日再生出一元妙用,五色神砂和有無形劍氣的功侯也要更進一步。
不過見海浪一平息下來,沙玉兒就朝這邊抬眼望了過來。心頭一動,將靈威叟的身形現了出來,一晃又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