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琳心頭一動,正欲開口,就見兩道墨綠光華,再次發出一聲尖叫,繞著古樹上下旋轉,手中各自發出一片白光,一片青霞,朝上下滿垂的金瓜卷去。一裹一收,就自無蹤。猴小瓜大,尤其還竄得甚快,彼此分工,各自按著一色的收取進金剛圈內。
蕭清哭笑不得地盯了過去,大聲道“你們兩個小家伙,還要偷人家的東西,一點都不客氣,還不給我下來!”
“小道友無需喝罵,讓兩只九天靈猴摘取藥圃天地靈藥,亦是家師之意。原本是我二人之職,只是昔年誤食奇藥,身化木石多年,連元神也無法飛起,且藥圃靈藥虛實相生,禁制重重,想借幾位出力也是來不及。只好借兩只靈物,替我等代勞,采收此地幾種生長數千年的靈藥。不然金天神雷降臨,此處立化劫灰,也是糟蹋。”
一個孩童之聲,從耳邊響起,蕭清幾人定眼看去。才發現在那棵奇樹前方不遠,立著一青一白兩個白玉雕成的仙童。一肩頭扛著一把墨玉為柄,朱玉為頭的長柄鴨嘴花鋤,一個手中持著一翠玉八角花籃,好像在采摘著什么,藍中放著幾朵早成玉石的奇花異草。
“幾位道友無需驚訝,面前兩座石人,就是我兄弟二人所化。家師就在前面松亭閉關,繞過十余丈外就是。幾位小友只要卷起亭中竹簾,就是我師徒三人千三大劫降臨之時,期限一共十三日。本意只需四位道友在第九日前趕至,利用藥圃幾種曠世靈藥恢復破陣所損功力,抵擋金天神雷。我師徒三人就能霞舉飛升。不料四位小友才用二日就破禁至此,我們師徒三人得益更大,請前往松亭,就明就里。”
另外一個略為老成的聲音在耳邊回蕩。
蕭清心頭一陣赫然,本意只以為是替師父等人出力,靠法寶之力破禁,接安期丈人出關。卻不料外面還有地仙最厲害的千三大劫等著。他這點微末法力,豈能派上多大用場?
念頭一起,就聽方才那孩童笑著道“金天神雷最是玄妙,法力越高,雷火越烈。故此幾位小道友功力不深,卻恰能憑自己之力,抵御天雷,最為合適。不然我等法力一高,抵御一雷,就要耗費一甲子苦功,三十六道神雷擊下,不到一半就身化劫灰!”
微微一頓,繼續道“原本是幾位道友師長出力,不料七寶金幢因一句戲言被完璧收下,幾件至寶又先后出世,幾位前輩金仙才臨時變計,讓四位小道友出力。此時還請幾位移步松亭,暫做準備。”
原來如此,蕭清有些明白過來,知道預訂的人選多半是妙一真人、謝山、葉繽和師父。
面前的兩個玉像遠看神色如生,近觀才見全身滿是碧蘚蒼苔,年代甚是久遠。雖是弟子,卻有資格參與千三大劫,至少也是天殘地缺、冷云仙子那檔次,分明是前輩真仙中人,法力高強,非尋常海外地仙可比。
轉過這棵高聳云天的古樹,就見前方白云如帶,玉龍飛舞,從九天飛瀉下來,在前方匯聚為一深潭。抬頭看去,卻一眼看不到盡頭,好像這片飛瀑是從兩天交界處飛瀉而下,寬約百丈。
前方深潭前有一筆直聳立的靈石,通體玲瓏,石色蒼雅,孔竅甚多,上豐下銳,天風一吹,立刻響起一片天籟之聲,叮咚清脆,悅耳異常。
石上通體朱紅,邊上著生三棵蒼虬夭矯的奇松,虬枝彼此交纏繚繞,搭成一天然的涼亭,正對來出,數十根翠綠藤蔓下垂,化為一道門簾,擋在前方。
門內只有一個尺許高下的朱玉石臺,上跌坐一位須發繚繞,面容奇古的老人。身上一件葛衣早已腐朽,只剩少許襤褸搭在身上,露出宛如玄玉的肌膚。左手挽一太清訣印,斜指身前的一個太極圖案。右手撫膝,正閉目端坐,儀態飄逸,甚是隨意悠閑。
知道此老就是和長眉真人的至交好友安期丈人,正以無邊法力引導天地之氣,匯聚靈峰。將地底無量的太火毒焰引導到此處,再以九天罡煞太陰元磁真氣渾然一體,倒卷而下,籠罩下方三百六十五里,活生生地開辟出一個靈山福地,澤被萬里,為混元小劫后的眾生提供休養生息之所。
現天樞地軸已定,虛懸空中的靈山與陷空島、天外神山更有異曲同工之妙,就算下方休寧島陸沉,這懸空靈山也不會掉下去。
四人見面前的太極圖只有寸許大小,乾宮主位泛起一絲火光,坤宮則有一片銀光從九天投下,筆直射入上面。
一下恍然大悟,知道此石就是下方的懸空靈山靈脈所在。那點火光就是來自億萬丈下的太火毒焰,那絲銀霞則是諸天星辰所生的太陰元磁真氣。
整個仙山,就是靠休寧島下的太火毒焰之力托起,再與九天星辰吸力相匯,陰陽流轉,將偌大的仙山飛至數千丈高下,虛懸不落,看似用無邊仙法托起,其實已化為天地之力,與紫云宮上虛托的無邊海水一理相承。
安期丈人功德圓滿,度過地仙末劫,自可霞舉飛升。
四人先參拜之后,才立身而起,見四下也無仙示留書,心頭方奇。
卻見九天飛落的瀑布,越發波光如鏡,里面好像有形影現出,眨眼就現出幾行飄逸無邊的朱文金篆。
“天樞四象,伏羲遺珍,上承太虛,下臨九州。隱現無常,分贈爾等,助修正果,以護休寧。長眉道兄,靈珠燭照,自有安排,未來種種,無需多言。”
朱文金字一閃而沒,滿天飛瀑化為四朵五彩祥云,冉冉飛至四人身前。祥云才一飛至,形狀就微微一變,與外面所見的四象石臺大同小異,只是大而概之,若隱若現。
李洪胸前,金霞一閃,現出一封口的柬貼,安排四人抵御金天神雷之法。四人見長眉真人留書只是幾句偈語,并未明言。
指明四象中東方青龍乃是乙木之本,與安期丈人本命相合,當持此寶與靈翠峰守護師徒三人法體,最是相宜,剩下三人各用至寶護身,飛出本命元神,與新得至寶心靈相合,化為天樞四象,飛空抵御金天神雷。
柬貼方一看完,就化為四片金霞,當頭朝四人罩下,雖看似并無異樣,但皆知元神外多了一道護身神光。
謝琳見狀,笑著道“金天神雷最早也是第七日開始,真人讓我們練法三日,就可將四寶運用由心。你這小和尚,還不將四寶取出,分發給我們?”
李洪有些不情不愿地道“分明是讓我在下面無所事事,二姊,不如我們互相換一下位置?你替我主持靈翠峰和青云蕭?反正二姊法力不在我之下,我昨夜也是一晚就學會靈翠峰用法。就算互換,也多出一兩天時間來!”
謝琳拍拍他的腦袋道“又想淘氣?真人說了,這金天神雷乃九天乾元罡煞之氣所生,你是九世童身,元陽最為充沛,乾天感應也是最為強烈,恐怕挨不住幾下,就要哭鼻子了!”
李洪小臉一板,正要分說。
蕭清連忙道“若是李師弟不嫌棄,我和你換好了。我功力最低,最適合在坤宮本位上防守。何況,我本姓蕭,也中意那根青云蕭,也算冥冥中有幾分天意。”
謝琳失笑道“這樣也好,兩位真人遺偈仙示上并未明言,鎮壓靈山仙府,并非必須青龍七宿之寶,只是最為相宜罷了。那就讓小師弟先傳授你靈翠峰用法,我們再一同各歸本相,敬候千三大劫降臨。”
當下四人分取一物,蕭清見對面的三人親友團將威力最大的玄武玉印分給了謝琳,心頭也是有些好笑,情知是李洪是在暗中替謝家二女爭奪這件法寶,繞了一大個圈子,還故意裝小家子氣自黑了一把,可謂是費盡苦心。
想想毫不奇怪,小寒山二女除了七寶金幢和心燈之外,拿得出手的法寶沒幾件。李洪替謝家二姐謀求一件威力至大的至寶,也不算過分。
相對而言,自家身中法寶才是最多,都有六七件快用不過來了。李洪施展了一個小小狡獪,其實也是為友心熱。就算明說,自己也不敢將那只玄武印拿過來,那可是坐實了騎龜仙童的名聲。
何況玄武乃是太陰之相,落在男子手中,威力就要減弱少許。且這四件法寶還不能拿去送人,誰得到手就要擔當休寧島山門護法的職責。怪不得幾位師長見有更好的人選,馬上退位讓賢了。
蕭清心頭拿定主意,就從李洪手中學會靈翠峰用法,運用自身真元,全力與心運用。說來奇怪,不知道是這件至寶本為廣成嫡傳的緣故,還是他精通《九天元經》,才一學會兩個訣印,就能指揮如意。
不到半天,就能由心運用,唯恐出丑,又多潛心體悟了半天,才站起身來。
見身畔跌坐著謝瓔,替自己護法,其他二人卻不知去向,面前也多了兩張巨大樹葉,上面擺放著數十種仙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