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此時看得清楚,見駝背老人臉大如盆,眼若銅鈴,高額深目,更留著一臉絡腮胡,猶如雜草叢生,頭頂只有稀稀疏疏的幾根黃發,挽著一個道髻,雙手又長又大,更有尺許長的指甲,正射出十道金光,和一個全身血紅的道人激戰在一起。
另外還有兩個身穿黃麻短衣的中年人,好像孿生兄弟,正各自飛出一道寒光,與下方的的十余道寒碧光虹激斗在一起。
就算沒有見過,也知道這位駝背老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大方真人,神駝乙休。和他相斗的那道人,應該就是雙鳳山二小邢天和,邢天相兩兄弟之一。至于旁邊的孿生中年人,多半是天殘、地缺兩個老怪物的門下愛徒仵氏兄弟。
心念動出,更手忙腳亂地將扯出一兩百里長的列缺雙鉤寶光縮小,與余英男的遁光匯合在一起,上前拜見。
不料還不等飛近,就將大方真人笑著道:“老伴,殺雞何用牛刀,那兩個老怪物的弟子,就交給兩個小輩應付。免得被人說嘴,我們兩人以大欺小。余丫頭,這兩人就交給你和那小淘氣應付,要是打贏了,包你們二人有好處!”
“弟子遵命!”
余英男躬身道,一拉蕭清,就手指朱虹,朝兩個中年人發出的寒光圈去。
十余道猶如青龍出海的寒碧光虹,在空中略一擎動,就分出三道,將兩個黃麻衣的中年人從血光中逼開。
緊跟著朝外一展,就化為三圈青虹,將二小和兩個中年人圈在中間。
蕭清見余英男僅動用南明離火劍上前應敵,一下會意過來。知道神駝乙休僅僅是故意讓他們試手,且更沒有對兩兄弟下手的意思,才故意分開。而余英男大概早有高明指教,知道其中因果,故此才只用劍光上去對敵。
連忙有樣學樣,將列缺雙鉤還沒有來得及收完的光虹,亂無章法,猶如一團亂麻般地一股腦甩了過去。
“哈,劍光還有這樣施展的?恐怕芬陀老尼見到,就要打上你幾十大板!小娃兒果然對我的胃口,不如跟我當徒弟好了!”
神駝乙休在空中開懷大笑起來,笑聲響徹九天。
“乙師伯好意,弟子心領了。不過弟子可不是亂來,此乃太白仙姥指點的列缺雙鉤妙訣,弟子原來還未領悟,此時才略為摸到一點門檻,讓乙師伯見笑,還請師伯多多指正!”
蕭清連忙學著姑奶奶的樣子,躬身回答,空中的雙鉤光虹,越發千奇百怪,如龍走蛇,從四面八方朝兩位裹在一片黃云中的仵氏兄弟卷去。
余英男在旁,正要數說他兩句,卻見他的列缺雙鉤此時雖亂無章法,但藍虹越發蒼勁有力,稍一擎動,都是以雷霆萬鈞的勢頭朝前攻去。青虹卻曲折如意,看似一團亂麻,其實卻隱含百煉精鋼繞指柔的道理,猶如水銀瀉地般,無孔不入。
盡管看上去就是隨心所欲的胡作非為,其實卻暗合列缺仙人所留的兩個篆文妙訣,形非神是。一下間心頭略有所悟,陡然明白過來,自己手中的太陽神針難于控制,就是還未通曉陽極陰生的道理,故此每次出手,都是烈焰滔天,神光四射。
一時間,就呆呆出神起來。
飛在空中的南明離火劍和她心靈相合,自然而然也隨之一變,緩緩化為半圈朱虹,護在余英男的身前。
蕭清見小姑奶奶又進入了發呆模式,心頭一急。知道那對孿生雙胞胎的兩道劍光就十分厲害,加上護身的黃云更是妙用無窮,兩人好不容易以奇制勝,占了一小點上方,結果小姑奶奶居然撤回劍光防守,他頓時壓力大增。
不管了,施展方才領悟出來的太乙潛光劍遁,再加入老丌指點的列缺雙鉤之妙用,來一招隔空取勝。
心頭一動,雌鉤不縮反伸,化為一圈圈猶如彩帶般的漩渦,朝兩道丈許長短,冰寒四射的劍光卷去。雄鉤卻漸漸縮為百十丈長短,凌空懸立不動,只要兩道寒光稍有破綻,就猶如驚鴻般地點射而下,一擊便走。
雙鉤雖未合璧,但卻有幾分合璧之勢。
“果然妙哉,峨眉劍法被小淘氣改得面目全非,卻又不脫其窠臼!以一敵二都不落下風,有趣得很!只是太過脈絡分明,還沒有領悟到雙鉤中的殘缺不全之意,自然打不過人家。還不如方才那招劍圈套劍圈,互相扯成一團有意思。”
神駝乙休此時已經住手,停身空中撫須嘆息起來。那道血影已經被數十道青霞團團包裹,脫身不得。
你老人家站在說話不腰疼,弟子已經施展出吃奶的力氣,哪里還能領悟出什么殘缺不全的精髓?
蕭清在肚子里暗中嘀咕一句,見黃云籠罩的兩兄弟好像齊齊一揚手,就飛起一團五色奇光,朝列缺雙鉤打來。
只見那團五色奇光剛一出手,就化為億萬顆色澤不一的星光,帶著無數云煙,相互沖擊,法出洪烈之聲,鋪天蓋地地涌了過來。
蕭清見聲勢浩大,和初于記名師父姬繁天藍神砂的情形有些差不多,連忙雙足一頓,雙鉤合璧,化為一道五彩霞光迎了上去。
不料雙鉤還未合璧,就見一道青紅二色變幻不定,形如坎離二卦的寶光一下照上上去。剛一和滿天的星光一觸,就聽嗤嗤有聲的一片脆響,滿天星光立刻化為一團猶如云煙的煙霧,飛一般地縮了回去。
“快鉤住!”
耳邊傳來一聲爆喝,蕭清連忙運轉列缺雙鉤所化的五彩虹光,朝那團五色變幻的煙云卷了上去。一卷一裹,就將那團煙云搶了過來。
禹王鑒所化的青紅二色寶光一下由紅轉青,朝五彩云光一照,那團似云非云,似霧非霧的東西,就化為一顆五光十色的石頭,被余英男輕輕接在手中。
神駝乙休凌空飛落,對前面正欲飛出兩團冷光的黃衣人厲喝道:“孽畜爾敢!我駝子今天就饒你們一命。回去告訴兩個老怪物,明年冬月,我駝子夫婦,登門拜訪,算算這些年的舊賬!”
大袖一揮,一片金霞飛出,就將兩人吹出千百丈外,跌跌撞撞地朝天際飛去,一閃無蹤。
還不是過去打著玩,天殘地缺兩個老怪物遲早都要皈依佛門的,你老人家何必這么大的火氣呢?
蕭清在心頭嘀咕了一句,情知老毛病又犯了,連忙收攝心念,不敢多想。
“我駝子不過去打著玩,你們搶了兩個老怪物費了多年心思弄到手的五彩神泥,就能輕易到手了?”乙休斜眼一瞥,冷喝道。
蕭清小聲道:“還不是你老人家吩咐的!”
乙休臉色一般,喝道:“果然膽子不小,誰都敢頂撞。是不是知道我老人家氣量大,才如此放肆?!”
蕭清抬起頭來,絲毫不讓地看了過去,才躬身道:“弟子不敢!上次就吃到了天大的苦頭,這次真的怕了!”
“騙騙我老人家罷了,要是怕了,就不會大搖大擺地跑去西極教耀武揚威,撈了不少好處回來。為了你的鳥師兄,還將你那未見過面的師姐給得罪了,還拒不認錯,看你如何收拾!”
乙休瞪眼道。
蕭清這才看到神駝背后被青虹籠罩的血影,此時被一團奇光絞成粉碎,連殘魂都沒有逃出一絲。
聽到這個頭疼的問題,連忙躬身道:“還請乙師伯指教,師伯怎么吩咐,弟子就怎么做!那華山妖人雷起龍憑女伴給的法寶,欺負鳩師兄,難道就白白被欺負了?我還沒找她理論呢!”
乙休笑著道:“我老人家的法子很簡單,憑你那張顛倒黑白,天花亂墜的嘴巴,直接上去講道理就是了。要是人家動手也不還手,直接用法華金輪防身,看那沒有見過男人的丫頭能拿你怎么樣?”
“為老不尊!就會教幾個小淘氣四處惹是生非,哪里想點尊長的樣子?”一團如煙似霧的青煙,簇擁著一位身穿玄衣的清秀道姑,出現在乙休的身畔,笑罵道。
蕭清知道這道姑就是神駝乙休的發妻,岷山白犀潭韓仙子,可是旁門數一數二的女煞星,也是師父楊瑾的好友,算是師門兩輩至交。此時身外煙霧籠罩,多半是法體尚未復原,元神出游。
自己尚是初次相見,不敢失禮,連忙跪下,恭聲道:“弟子蕭清,拜見韓師伯。”
韓仙子等他三拜之后,才笑道:“我與令師素來交好,你即是她門下弟子,本該有所薄贈才是。不過你此時搶了兩個老怪物的媧皇神泥,與他年熔煉五行真氣關系重要。本門道法中恰好有一篇專載此法,明年你至我白犀潭,我就將這道法傳授于你好了。”
乙休撫須道:“你明明是打我終南五行真氣的主意,偏生說得那么好聽!罷了罷了,我就將五行真訣傳授給他們幾人好了。”
蕭清心頭一動,看了過來。
乙休看著他眼巴巴地看了過來,笑著道:“兩年前血神子化身在南海收攝雷澤神砂,運用本身血影,化為純陰之質的大五行絕滅神針,不料半途身死,化身也一道消滅。絕滅神針生出為鴻蒙真氣,難以收取,再過幾年就要彌漫開來,為禍人間,要想重新將之凝聚,需要正旁兩門的五行真訣,各取奇妙,陰陽相匯,方能成功。”
韓仙子在旁道:“熔煉五行真氣,最好男女十人,還需要幾件至寶相助。到時候令師祖和齊真人自有安排,你們方才搶來的五色神泥,不讓讓我先帶回白犀潭,與外子運用先天五行妙法,先祭煉成砂母,以備你熔煉五色神砂和他年煉化五行真氣之用。”
余英男連忙將五色石呈了上去。
蕭清心頭狂喜,知道他的天藍面團原來是要是升級換代,不對,是五行歸元,威力至少翻四五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