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帶著少許得意地道:“此鉤煞氣甚重,見血始歸。哥哥嫂嫂又無法力,要是現出真形,芒尾閃爍,一不小心就會傷了你們。我當時取時,差點被此鉤砍成幾截,手掌都被震裂,才無意滴血通靈,再兼悟出雙鉤用法,又有小姑奶奶用克制之寶相助,才降服它們。”
輕輕接過雙鉤,雙手分持,輕輕將雙鉤朝中間一印一合,就見青芒電射,藍霞飛舞,數尺長的精芒滿空交織,微一擎動,就將面前的一個金燭臺卷尾粉碎。
正欲將雙鉤遞過,蕭玉卻不再接,搖頭道:“你還是收起,不然這滿空吞吐,靈折如蛇的劍芒,掃上一下都不得了,我可承受不起。”
瑤仙卻笑著道:“那位小姑奶奶是誰?毛弟能告訴我們嗎?”
暗中卻有些擔憂起來,知道義妹絳雪的滿腹情絲,恐怕要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毛弟自幼就有出世之想,如今更成了仙人。再兼他素來不和女孩子一起,居然會和另外一個女孩子如此熟絡,更是天下之奇。
蕭清神色微微黯淡起來,唏噓一聲道:“那是峨眉門下高弟三英之一,本來是想求她過來救你們,結果已經用不著了。好了,不說這些了,疾!”
手掌一舉,列缺雙鉤消失無蹤。掌心重新現出九天元陽尺,朝前一劃,九朵金花電射而出,一團紫氣冉冉升起。朝那堆刀劍法寶一卷一裹,就見一股腥氣與無數綠煙紅焰冒起。金花一卷一裹,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瑤仙眼尖,奇聲道:“毛弟,你這寶尺怎么和方才有些不一樣了?”
蕭清面色一沉,也不解釋,掉轉話題道:“那堆東西的邪氣已經盡失,哥哥姐姐挑選幾樣防身吧。”
話才說完,就見一團青瑩瑩的光華從洞外飛來,光華一閃,就現出一位長身玉立,羽衣星冠的白衣少年。
蕭清雖不認得少年,卻認出青光就是師父的化身寶珠,不用問都是鄧隱化身出現,此時應該就是他的本來面目。
本身不拜化身,還是求人不如求己?
蕭清腦海中冒出兩個完全相左的念頭,就聽眼前師父輕笑一聲,搖頭道:“清兒,就你理由多,一天到晚真的想笑死為師不成?罷了罷了,男兒膝下有黃金,不拜就不拜,好生替為師裝黃金去!”
揚手一揮,一團金霞飛出,小山般的金山,就籠罩上了一層金光。丈許高下的金沙,猶如漿糊般地熔化開來,一眨眼就變成一根根金條,整整齊齊的堆放在一起。
蕭玉瑤仙見少年仙人面帶微笑,又是如此說法,彼此對望一眼,雙雙搶上前去,跪倒在地,磕頭不已。
“三拜足矣。你們二人僅與我有一面之緣,也算是你們這對可憐夫婦的曠世造化,未來種種,皆將由此改寫,還不起身站好!”
鄧隱說道最后一句,神色轉沉,聲雖不大,卻震得蕭玉、崔瑤仙二人心神欲飛,身不由己地站了起來,戰戰栗栗地站在一邊。
蕭清心頭說不出的感覺,有幾分兄嫂方出狼窩,又入虎穴的感嘆。
師父既以正道仙人面目出現,對兄嫂二人還真是天大造化。也不多想,走到金山前,手挽靈訣,發出才學的太清神光,卷起金條,送入憑空出現在邊上鐵箱中,順道豎起耳朵,聽聽師父究竟要干什么。
他原本不知道太清神光也能生出丙丁神火妙用,見師父施為,才恍然大悟,知道太清神光有諸多妙用,當然是勤加練習。
鄧隱將手微招,堆放在地上的刀劍法寶就猶如雪獅子般地熔化,轉眼就化為一團水銀般的鋼鐵熔漿,冉冉升在空中。
才開口笑道:“汝等二人化身為獸,本還有兩年的劫難,方否極泰來。只是清兒放心不下,才逆天行事,將你們救出火坑。我也有用你二人之處,就索性成全你們,免得清兒又腹誹為師,既要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
手掌輕輕一招,水銀般的熔漿就飛入掌心。
鄧隱五指隱隱生出一團血光,注入熔漿中,只見熔漿立刻變成血紅色,越發透露一股說不出的邪異氣息。蕭清自然認出是血神經上的玄異血光,只是卻不明用意。
鄧隱嘴角溢出一絲笑容,對兩人道:“上古時,圣帝軒轅曾鑄戰甲,化身前古神獸帝江,與上古猛獸玄牦大戰,撞折不周山天柱。從此絕地天通,人神分離。自此仙人甚少干涉塵世之事,已歷時數千年。如今元會運世,天地將重返洪荒,這規矩自然蕩然無存。”
面色一整,大喝道:“蕭玉、崔瑤仙跪下聽令!”
兩人連忙又跪倒在地。
鄧隱正聲道:“天地之事,自有仙人插手;人世之事,我見不慣一群獨善其身的假道學袖手旁觀,我就伸手管上一管。你二人根骨雖是上乘,但皆道心不凈,修仙求道反成就有限,情孽更要糾纏三世之久,我就替你二人逆天改命,先修人道,再修天道!可否愿意?”
蕭玉不驚反喜,拿眼瞥了瑤仙一眼,見她眼神中雖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幽怨,但更多的卻是無邊的濃情蜜意。
鄧隱搖頭道:“光是如此小兒女神態,已是入道的莫大障礙。那勞什子仙人不修也罷!你們二人若是能在人世驅逐匈奴,光復漢室江山,到時自然位登九五。更能修得無量功德,死后自能得帝眷,名列仙班,永注長生!”
說話間,瞟了蕭清一眼,淡淡道:“就算半途功敗垂成,也能名留青史。來世自有仙緣送上門,成就比起今生還好。”
蕭玉和瑤仙彼此對望一眼,做夢都沒有想到仙人是讓他們去當人間皇帝。心念一動,都知道若是真要成功,足以光宗耀祖,讓大敵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臥云村上上下下,更全數心悅誠服。
他們當時離村逃離時,不就是想去外面的世界出人頭地,然后再衣錦還鄉嗎?現在有仙人作保,且又是毛弟的師父,豈有作假的道理?
兩人都看出彼此眼中的震撼和狂喜,不再有絲毫猶豫,恭聲道:“弟子謹遵仙人法旨!”
鄧隱笑著道:“先莫謝我,可要想好。一答應就沒有回頭路可走。不然你們三年之后會仙緣遇合,拜在我兩個后輩徒孫門下當記名弟子,雖說未來結局是彼此兩誤,但也有幾十年的逍遙時光。”
蕭清心頭暗自哀嘆一聲,知道以瑤仙的性格,只要能壓過叔父蕭逸歐陽霜夫婦的事情,絕對比誰都來勁。現在師父畫出一個大餅,絕對會欣然前往,不帶半點猶豫。
至于兄長那妻奴,自然是媳婦上哪我去哪!就算將來當了皇帝,都不要想開后宮,享受三宮六院之福。
大概將來歷史上又要多了一位怕老婆的皇帝。不過無論怎么樣的皇帝,總比吃糠喝稀的射兔狂人好。看來,這大清的天下,馬上就要亡了!
只是哥哥一開口,自己距離玄門正宗的距離又遠了一步。縱使有其他仙人阻止,自己都會毫不猶豫地站在師父這邊,暗中幫著哥哥打天下,就算將來和師父一樣形神俱滅,都在所不辭。
“清兒,又在腹誹師父。難道就對師父和自家沒有半點信心嗎?”
鄧隱轉頭對蕭清搖頭道。
蕭清縮縮脖子,小聲道:“不是沒有信心,只是有點信心不足!”
鄧隱面色一板,厲聲道:“難道老天爺就比為師厲害?”
蕭清呆了一呆,一下明白過來,面露狂喜,跪倒在地道:“師父,弟子知道錯了!師父可比老天爺厲害多了,弟子連師父都不害怕,當然不用害怕什么老天爺和任何人!”
鄧隱笑罵道:“你既明白求人不如求己,乖乖給我起來。為師可不想聽你暗中數落為師!”
蕭玉和瑤仙聽師徒二人問答,心頭越發羨慕,更是替蕭清高興。有這么一個寵著他的師父,真不知道是哪輩子修來的福分。不過兩人皆是冰雪聰明,一轉眼就明白蕭清的心念全部被他師父洞悉,才會在這里打啞語。
越發心頭駭然,知道他們兩人的那點小心思,更是瞞不過眼前這位神通廣大的仙人,連忙靜心沉念,不敢他想。
鄧隱失笑道:“你們莫要羨慕清兒的福分,他正恨不得不要這福分呢!福禍本無門,唯人自招惹。我等幾人,也算得上是自作自受,怨不得他人!”
蕭清終于對這位師父佩服得五體投地,明白師父說得一點不錯。洞中的幾人,都是被老天爺困在羅網中的可憐蟲,正用盡全身力氣,擺脫即將到臨的可怕結局。
師父有山岳海涵的胸襟收自己當徒弟,對自己寵愛有加,那自己就好生當好這徒弟,想方設法阻止師父干壞事。
好吧,自己現在說這話的資格都沒有了,早被師父給腐蝕了,心甘情愿地跟著走上了不歸路。
一瞬間,蕭清隱隱有些理解師父為什么會成為血神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