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靂連聲,數十道烏油油的光虹滿空交織,朝中間金花攢射齊至。只聽一聲輕鳴,金花由合而分,化為九朵,圍繞在一團紫氣前,上下盤旋。一道金虹猶如長橋飛渡般,電射至蕭清身上。
還不等回神過來,就見自己已經元神復體,站立在殿中,四周數十道烏油油的光虹已經停歇下來,四周石壁上,多了四五十根丈許長的古箭,深入石里,通體烏光閃亮,發出玄異的寶光。
定眼看去,才發現石案后還站立著不少身材高大的玄甲衛士,手持刀戈劍矛,神態威武,容貌如活,正怒目而望。
在身下不遠處,有一座金色古鼎,形制奇古,通體刻滿丹書朱篆和許多珍禽異獸,山川風雷,頂蓋上則滿是花紋,正中則是一巴掌大的異獸,栩栩如生,口鼻間更好像有煙霧云光噴出。
蕭清知道面前這座金色小鼎,就是開辟至寶九疑鼎,為宇宙間的至寶奇珍,威力無窮。知道要取此寶,必須先取下軒轅二寶中的昊天鏡,方能拿走。
知道昊天鏡所在,連忙抬頭一看,只見玉榻懸棺前方掛著一面古鏡,五尺方圓,乍一入眼,就見一片清濛濛的微光透了出來,光華甚是微弱,若有若無,若不是細看,根本就發現不了。
剛一舉目注視,就見那道清濛濛的光華,一眼看不到底,越看越深,里面好像有金霞閃動,凝神一看,卻又化為片片云煙,繚繞彌漫過來。還不等看清,又見云煙化為無數濛濛細雨,灑落下來,還不等落地,又化為滿天星斗,璀璨生輝,明滅不定。
蕭清知道此寶就是昊天鏡,道家又名太虛寶鑒,威力無窮,與九疑鼎陰陽相克。
不過師父將自己元神復體是什么意思?難道是他自己不能取下軒轅二寶?
我的身體我做主,我們師徒二人就同歸于盡好了。
蕭清正欲飛身上前,引發石案后的太元仙法,就算弄不死師父,也讓他兇焰大減。
不過盡管心頭如此想法,但身體卻不受半點控制,先老老實實地跪倒在地,腦袋一片空白地朝著圣帝靈柩所在磕了九個響頭,才恭恭敬敬地站起身來,足涌祥霞,輕輕取下懸在空中的昊天鏡。
寶物剛一到手,就覺沉重異常,通體非金非玉,暗沉沉的并不起眼。背有形如蝌蚪的古篆,排成內外三圈,自己更一字不識。古篆邊才是各種云紋龍鳳,乍看去,好似隆起,深淺不一,摸上去卻平滑無痕,也不知道是雕是鑄,是刻是繪,巧奪天工。
正中位置是一只形如鳳凰的奇鳥,九頭齊伸、雙翅略展,翎尾四散,剛好將五指扣在其上,原絲合縫。觸手處有一絲清涼氣息透來,心神也為之一清。
正要仔細端詳,就見又凌空拜了九拜,才緩緩降落在九疑鼎前方,右手高舉昊天鏡,左右朝九疑鼎蓋揭去。一道清幽幽的光芒,應手而出,罩在了寶鼎之上。
蕭清才看清楚鼎蓋正中蟠伏著一只奇形怪狀的異獸,蛇身牛首,獅尾象鼻,身生四翼,腹有六足,正躍身欲飛,神態甚是兇猛威武。
心頭一動,一下悟出此獸就是山海經所載的帝江,亦是軒轅黃帝的化身之一。而昊天鏡后的神鳥,則是山海經中的另外一只神鳥九鳳,說不定就是九天玄女的化身。
手掌輕輕朝朝神獸一抓,就見鼎蓋方起,無數金星紅絲風擎電馳地射了出來,光霞強烈,映得整個大殿通明一片,就是四周的九座巨鼎,此時也冒起無數奇光,萬鼓齊鳴,霹靂震天,一副天崩地裂的景象。
掌心處更傳來了一股巨大吸力,好像連人帶身都要吸入寶鼎內。還沒多想,就見寶鏡上清濛濛的光華罩了下來,四周萬道金星紅絲,一下就被青光逼退,連帶大殿的奇光異聲,也一同收斂。
好厲害的混元真氣!
蕭清知道那片金星紅絲,就是九疑鼎中蘊藏的混元真氣,要是現出盈虛世界,更是乖乖不得了。
只見隨昊天鏡青濛濛的光華照處,寶鼎就恢復原狀。
蕭清見自己又跪倒在地,叩謝圣恩之后,才伸出左手,持起寶鼎的一足,右手持鏡,在一片祥霞的簇擁下,緩緩飛出大殿。
剛一離開寢宮,就將右手一舉,鏡中飛出一片金霞祥光,朝打開的殿門一照。光華過處,殿門又徐徐合攏,恢復原狀。
跟著蕭清才聽到鄧隱的聲音:“前古三尸不久就要聞訊趕來,奪取軒轅二寶。有我昊天鏡設下的太虛幻境,將三尸引入大殿內的乾坤九鼎內,自然有人過來除他。徒兒想借圣帝仙法,鏟除為師,只是癡人說夢。為師索性就告訴徒兒,大殿內的兩盞神燈,亦能克制為師,徒兒剛才不用自身真氣去吹太清神焰,可謂錯失良機。”
蕭清心頭懊悔,卻也無話可說。他方才全身受禁,沒想起嘴巴卻能動彈,反被師父嘲笑,也是活該。
不過心頭卻隱隱明白過來,就算是以鄧隱的法力神通,也不能算無遺策,尚有疏漏。下次只要需要同樣場合,自己可要抓住機會。
見自己將手一舉,前方列缺雙鉤與兩團寶光就飛精身來,列缺雙鉤恢復銹痕斑斕的形狀,插在雙肩。一青一白兩團寶光,則分別罩到軒轅二寶上,珠光大盛,將兩寶罩住,一閃失蹤。
蕭清忍不住道:“師父,你方才施展的兩個化身,是三尸元神呢還是身外化身?為什么你有兩個身外化身呢?”
鄧隱心情大好地道:“徒兒也會羨慕為師的化身?我還以為徒兒無欲無求,一心弄死為師呢!方才為師施展的,勉強算是身外化身。兩顆寶珠,乃是千年前為師還在玄門正宗時所煉,后來用之不著。不料今日又派上少許用處,現在為師前古三寶倒手,縱橫天下,已經是無人能敵,徒兒算是首功。”
蕭清癟癟嘴,也不多說。就算天下無敵又如何?靈空仙界多的是厲害神仙,捏死一個金仙羅漢等級的妖人,還不是易如反掌?和黃帝同時代同等級的蚩尤都死翹翹,師父乃老人家難道就真不明白壞人沒有好下場這道理?
“為師生性如此,徒兒用不著拿老天爺壓為師。接下來的事情,徒兒絕對喜歡!”
話語一落,蕭清就見眼前微微一亮,身形一晃,就出現在了一片連綿起伏的山嶺上,伴隨著紛紛揚揚的雪花,越發顯得銀裝素裹,江山如畫。
這不是自己的老家臥云村嗎?知道以師父的法力神通,這等千里庭戶,念動身至的法力,根本無足為奇。
蕭清站在山脊上,呆呆看著前方峭壁下的世外桃源,心頭涌起了滔天巨浪,一幕幕塵封在心靈深處的記憶,潮水般的涌了上來。
“徒兒天性至厚,雖恨不得讓為師形神俱滅,但也愿意與為師一道化身螻蟻,從頭再來。只此一念,就足以繼承為師的廣成嫡傳,不弱于人。此時為師要詳參圣陵二寶,你可憑手中幾件至寶,救回你的兄嫂。然后讓你蕭氏一族改朝換代,正我華夏衣冠,復我大漢河山。”
蕭清一腳就從懸崖邊踏空下去,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又有什么好奇怪的,為師可是你口中貨真價實的前漢遺民?改朝換代也是你們蕭氏遺命,為師替你完成心愿,難道不愿意?反正這異族江山,按照天意,兩三年后就應消失。這天道,難道任壽摸得,我鄧隱就摸不得?”
師父啊!你老人家是不折不扣的魔鬼,我真的恨你!
蕭清從心靈最深處發出一聲哀嚎,知道他根本無法抗拒這個提議!
“徒兒滿意了吧,去將你兄嫂救出來。為師既要禍害天下蒼生,就從異族江山開始!你兄嫂心性為人,修道也是白修,成就有限。不如在人間好生做一番事業。”
鄧隱淡然道,話一說完,一團青光陡然從懷中沖天飛起,一閃無蹤。
蕭清心頭無數念頭涌了起來,不知道師父這話是什么意思,但卻知道一點,就是他老人家至少沒有破壞群仙拯救小元大劫的意圖。
只要師父不干這事情,那其他一切都好商量!
尤其師父要做這件事情,大概只要一開口,臥云村上上下下大半人都會舉雙手雙腳贊成。
再說了,以師父的傲氣沖天,也不屑欺騙自己。
一想到這里,蕭清連忙駕馭遁光,騰空飛起。
人在空中,才想起自己連兄嫂陷身在何處都不知道,不過幾月前翹家去峨眉尋仙拜師,遙見東南方有一高大陡峭的懸崖,宛如石門屹立,當時猜測可能就是天門神君居住的天門嶺,自己都是繞道而行。
此時照著那地方趕過去就是了,師父飛出青光,也不知道什么用意?萬一找不到地頭,再央求師父指點迷津就是了。
在空中一辨方向,就順著波濤洶涌的元江,朝東南方最高的山崖飛去。
這幾日間連獲指點,遁光雖不能隱去光華,但也能邯鄲學步,按照師父附體時候真氣運轉法門,將仙鉤寶光化為一根細絲,光華聲息更隱去大半,就算是叔父那樣的武林高手,近在咫尺都不容易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