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過片刻,五彩霞光好像力弱不支,一下由合而分,化為一青一藍兩道光虹,猛然一掉頭,就飛泄回谷底,朱虹也跟蹤直下,現出兩人身影。
蕭清口中喘息著粗氣道:“師姐,不打了,我認輸了!這南明離火劍比你的太陽神針還厲害,最氣人的是,一挨上還燙人,再打我可要被烤成肉干了。”
余英男心頭一動,雙手齊揚,一道朱虹一道紅芒,飛至空中彼此一撞,就見紅芒陡然泛出一片七彩光霞,好像發威的模樣。而朱虹也有暴漲勢頭,連忙一口真氣噴上,將一劍一針招落手中。仔細一看,二寶都沒有損傷,才放下心來。
蕭清在旁邊擺出老學究的架勢點評道:“師姐,你這兩件東西看起來都是純陽至寶,但其實大不一樣。太陽神針只是發揮威力后才會引爆真火,南明離火則是從頭到尾都是一團真火,誰挨上誰倒霉。下次我可不敢身劍合一和你比劍了。”
余英男小鼻子一翹,帶著少許得意地道:“算你識貨,佛門仙劍豈是你的破銅爛鐵可以比的?我們在這里耽誤了大半天了,趕緊上路吧。沙仙子說了,只要一回到云貴地界,司空湛就不敢明目張膽地為難我們了。”
蕭清正要縱身飛起,突然想起什么,擎出寶鉤,在一塊洞壁上龍飛鳳舞地寫下一行字,才和才收起太虛舟的余英男化為兩道光虹,沖天飛起,轉眼聯合在一起,朝東方飛了過去。
兩人光虹方一離開,一道淡煙出現在洞壁前,見上面寫著一行字跡:“南明正主,峨眉三英。明娘若見,九華訪云,雁蕩拜霞,切記切記。”
現出身形的米明娘鼻子冷哼一聲,氣不得的惱不得。昨夜在外面將兩個峨眉弟子的言語聽得清清楚楚,不用留字,她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只是自己守候了二十載的佛門至寶,費盡心力都不得打開,人家過來輕松容易地拿走,一夜之間就煉得身劍合一,分明才是玉碑上偈語的正主。
兩人年紀雖輕,來頭卻是極大,更有幾件前古奇珍護身,她連為敵的資格都沒有,想動手也是白送。
不過人家口口聲聲說她是齊霞兒的門下大弟子,多半不假。若是能拜入優曇神尼座下末徒、峨眉妙一真人之女門下,更是曠世仙緣,又比得一件自己無法保住的仙劍強。
南明離火劍的來頭她早聽過,只是不知道自己用真火煉了二十年的玉石中藏的就是此物。就算打開玉石,她只要使用一次,那就永不寧日,其他異派必然會全力搶奪此劍,她那點旁門左道的修為,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現在此劍讓原主得走,更是正教泰山北斗的峨眉門下。且人家來去光明,東西也不是從自己手上搶的,還留下名號,指點自己的未來仙緣,也是因禍得福。
思來想去,以自己的出身,齊霞兒多半不會收自己為徒,為什么不跟著那兩個峨眉弟子,讓他們設法。何況,自己還有一個理直氣壯地理由,徑直去討要法寶,然后乘勢拜入齊仙師的門下,也比自己空口無憑強。
見前方遁光不快,更知道兩人入門未久,自己能勉力趕上,連忙一縱遁光,也跟在后面。
蕭清不知道后面跟了一個尾巴,但卻知道南明離火劍是藏在大雪山的,距離峨眉不遠。只要回到峨眉山,就不怕司空湛了。
畢竟,峨眉后山的凝碧崖內,現在是當今佛門數一數二的高僧白眉和尚駐錫其中,幫峨眉派照看仙府的天書法寶。司空湛再厲害,也是被白眉神僧一巴掌拍死的命。尤其余英男惦記師父廣慧師太,一聽說距離峨眉不遠,立刻嚷著要回去。
兩人沿著東方飛了大半個時辰,漸漸發現有些情況不對。對余英男來說,經常由師父帶著滿天跑,峨眉山遠遠就能認出來。但大半天都沒見到蜀地的影子。
蕭清雖是第一次靠自己的力量翱翔在神州大地,但在另外一個時空成都平原更是往來多次。雖說這個世界比太陽還大幾十倍,但萬變不離其宗,中原的地形沒有大的改變。
“毛弟,我們是不是走錯路了?你看下面這么多河道湖泊,一點都不像都江堰的模樣啊!”余英男停住遁光,指著下面清波如畫,水道縱橫的大平原,一臉肯定地道。
因為是第一次駕馭遁光飛行,再加余英男的南明仙劍又是初次到手,唯恐驚世駭俗,兩人將遁光飛得極高,又暗運玄功,將光虹縮為數尺長短的一道梭光,大部分時間都是往密云中穿行,就算是過往仙人,若不留心,也難發現。
蕭清連忙撇清關系道:“我只以為峨眉山在大雪山的東方,卻忘記了大雪山綿延數千里,我們究竟在哪一段都不知道。這樣好了,我們選個無人的地方,下去問問究竟到了哪里。不然如同無頭蒼蠅般的亂飛,越飛越遠。”
余英男咬著貝齒道:“你純粹只顧著好玩,想看看究竟能飛多快,才一上路就埋頭急飛,根本就沒看路。剛才誰在打包票,不會飛錯方向?”
蕭清一臉憐惜地看著她,小聲嘀咕道:“明明年紀比我大,天天跟著師傅到處飛,卻讓我帶路,這不是盲人騎瞎馬嗎,還好意思怪我?尤其你還數落我成天胡說八道,只會吹牛,居然還信?”
余英男歸心似箭,沒多大心情和他拌嘴,氣鼓鼓地道:“回峨眉山了再收拾你!”
一按遁光,朝著身下的一座山嶺飛瀉直下,轉眼落在了一片山崖上,見下面水道縱橫,漁船如梭,遠近散布著稀稀拉拉的房舍。天色也一下陰沉下去,幾片烏云籠罩了大半個天空,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
“師姐,你看,前面山腳下就有個鎮子,我們過去問問!”蕭清指著下方炊煙縷縷的鎮集道。沿著山崖下的一條寬敞的江河,數十里外還有一座繁華的城市,城郭輪廓清晰可見。
余英男正要邁開步伐下山,蕭清一下擋在面前,指著她一身仙衣,唉聲嘆氣地道:“我的姑奶奶,你這樣子下去,是不是想讓大家將你供起來,天天吃冷豬肉?”
余英男才明白過來,手中暗挽靈訣,身上那件羽衣霓裳就就變成了粗布荊釵,就是素來插在秀發上的太陽神針,也變成了一截破舊的爛木棍。要不是蕭清天天見慣,絕對會認不出這是一件仙家至寶。新得的仙劍,更是被仙法隱去。
忍不住小聲道:“沙仙子還真小氣,我才頂了她兩句嘴,就只給件尋常衣服。你沒頂嘴,卻得了一件仙衣!嗨,這個世界果然是男孩子沒人權!”
余英男惡狠狠地道:“你這么羨慕,要不我馬上成全你?一劍將你砍了,你下輩子可以變成女孩子了。”
蕭清嚇得轉身就跑,才跑出數十丈,天上就下起了暴雨。余英男停下腳步,看著自己的衣裙,眉頭猛皺,苦著臉看著天空。蕭清心頭暗笑,知道小姑奶奶可舍不得弄臟了她的仙衣,見前面的竹林,一下有了主意。
轉眼間兩根拇指粗細、丈許高下的青竹筆直插在余英男的身前,蕭清也一手持著一根青竹,猶如走高蹺般地竄了出來,輕輕一點,就彈出四五丈開外,還不等落地,另一根青又點上了一塊山石,借勢彈起,如飛般地朝山下奔去。
余英男見他用竹竿行走在大雨中,尤自不忘記運轉罡氣,彈開落下的雨水。也有樣學樣,跟著他一路踩高蹺般的飛奔下去。兩人此時已是半仙之體,腳程之快,遠非尋常武林高手可比,眨眼間就繞行了數十里的山路,來到山腳的集鎮。
見前面鎮集甚至繁榮,就算暴雨也有不少船只路人往來,兩人繼續下去難免驚世駭俗,就徑直朝山路口上的一個涼亭奔了進去。見涼亭雖有些破舊,但恰好建在一塊斜飛出的大石上,占地數丈,頗有幾分仙氣。
兩人到時,見亭中空無一人,卻放著幾個箱子,倒不以為意,徑直坐在臨江的柵欄邊,順手將手中青竹靠在了木柱邊。
才一坐下,就見四五條身影,皆頭戴竹笠,身穿蓑衣,背插刀劍。正從臨江的懸崖邊飛速爬了上來,手中的鉤索一甩一抖,就竄出丈許。
“江洋大盜!”
蕭清嘴巴一下有些合攏不下來,想不到走錯路都會遇到江洋大盜,看來他的運道真是衰到極點。
還不等躲開,就見面前人影閃動,多了幾位黑衣人。為首一人是個胖大和尚,手持一根寒光閃閃的方便鏟,左腰還有一個大革囊,鼓鼓的不知道裝著什么。身邊是一位尖嘴猴腮的瘦小漢子,腰間系著一條又寬又黑的腰帶。
在兩人身后,還有一位仙風道骨,手持拂塵的道人,白須白發,若不是一身裝束太江湖客,蕭清還以為是來了修道人。道人身邊是兩位身姿妖嬈的年輕道姑,更是佩刀攜劍。
幾人一到,兩個年輕道姑就眉目一亮,笑盈盈地朝蕭清余英男二小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