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清知道兩人已經身在羅網,越發小心,遁光貼著海面,緩緩朝列缺雙鉤上藍芒所指的地方飛去。
因為一心求穩,不想露出絲毫痕跡,遁光比起方才慢了數倍,繞行冰山浮塊之中。約過了半個時辰,才見列缺雙鉤上的藍芒筆直指著前方,不停閃動。
料知就是姬繁藏身法體之所,定眼一看,不禁傻了眼。
面前是一座殘破倒塌的巨大冰山,上面已經斷裂成亂七八糟的冰墟,根本看不出形狀,與旁邊一座座七八分完好的冰山大不一樣。
知道頭頂有妖人查看,更是連遁光都不敢收去,用盡全身法力,將遁光化為一道三尺長短,兒臂粗細的光虹,緩緩從倒塌下來的碎冰塊中穿行進去。
唯恐速度過快,引起妖人留意,不料才穿行百尺,面前藍光一亮,一下現出一座十余丈方圓的冰窟出來。冰窟正中有五塊大小不等的巨大冰塊,讓蕭清神思一陣恍惚,以為走錯片場,來到了科幻世界的孤獨城堡。
難道我另外一個時空的經歷都是做夢?
就在一冷間,手中列缺雄鉤藍光一閃,一道精光徑直飛了出去,擊在左側第二個最為矮小的冰塊上,只聽波的一聲,現出一位藍衣藍髯的道人,閉目跌坐在冰石上,神態甚是安詳。
不過讓蕭清頭大的是,在便宜師父的身畔,上下盤旋飛舞著無數顆藍色星光,以某種奇異的韻律上下盤旋,來回飛舞。兩人剛一靠近,星光陡然大盛,猶如滿天繁星般地拓展開來,遍布丈許方圓。
師父,你也太看得起小徒了,你是想讓弟子硬撼你的天藍神砂啊!
心頭恍然大悟,姬繁前些日子打西極教的主意,法身不便趕過來。于是就運用生平第一至寶天藍神砂防護法體,運用元神出戰。仗著有沙紅燕這個強力隊友,當然不怕失陷在西極教的老巢中。
不料情況有變,便宜師父見到大禹神碑后就改變主意,賴著不走。他的法身也用不著了,才讓自己這個才入門的徒弟過來收拾。
只是你老人家至少應該告訴弟子收取天藍神砂的法子啊!
余英男最是謹慎,見姬繁的法身已經尋到,身外還有至寶護身。連忙示意蕭清收轉遁光,現出身形。
“姬師伯既讓你過來,多半有收寶之法,你看看你仙鉤上有沒有異樣?”余英男略一沉吟,就對蕭清道。
蕭清知道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將列缺雄鉤斜舉身前,暗運真氣,一道藍芒立刻朝前面的星光沖去。
只聽轟的一聲,鉤芒剛一接觸藍色星光。就見億萬點藍光化為無量翠珠,鋪天蓋地地朝兩人當頭壓下。蕭清本意是試探,見輕輕一下就引發天藍神砂發揮威力,幸好早有準備,一見星光發威,就連忙身劍合一,連人代鉤合為一體,化為一道光幕,擋在前方。
剛一接觸,就覺得無窮無盡的大力鋪天蓋地的壓了下來,光虹一下被蕩開數十丈外。
“師弟,小心!”余英男見異變突起,也連忙全力發揮太陽神針威力,將足一頓,飛身上前,連人帶針化為一道朱虹擋了上去。
兩人遁光剛一強行阻擋在前,天藍神砂威力越發強盛,億萬顆綠豆大小的砂光,猶如山崩海嘯般地將兩人壓了下來,只一裹一壓,就如同滔天巨浪般地將兩艘小船裹如神砂中。
兩人只覺耳邊響起了珠落玉盤般的脆響,兩人法寶光華一瞬間就縮小至極致,勉強可以掙扎兩下。不過時間一久,兩人心神一松,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師父啊,你是存心坑死徒弟啊!
蕭清在心頭哀嚎一聲,知道他們現在唯一之策就是施展救命法寶,逃之夭夭。但就此一來,不僅僅平白讓司空湛得了一件威力無窮的至寶,還讓姬繁法身落在他的手中。
以司空湛的厲害,一定會將姬繁法體祭煉成神魔,讓姬繁元神永遠受制于他。若是再不走,還要多送兩件至寶進去。
正在愁急間,余英男突然想起沙紅燕臨行前的言語,“金水相生相克,最關緊要。”
一下陡然大悟,想都不想,就將一顆青瑩瑩的珠子朝前打了出去。剛一出手,就聽波的一聲,一片烏金色水光泛起在空中,剛閃了一閃,就和滿空的藍色星光融匯在一起,猶如攪漿糊般地粘連在一起。
連轉幾轉,空中的無量星光就化為了一座藍巍巍的金山銀海,屹立在兩小面前。蕭清的列缺雙鉤壓力一失,光虹大盛,一下反卷過去,只聽亢地一聲,橫亙冰窟的沙海金山,就化為了一塊黑不溜秋的鐵塊,被雙鉤圈在當頭。
還不等看清,耳中只聽一聲極為洪烈的厲嘯,從頭頂響起。余英男雙手齊揚,一流朱紅光虹飛出,正擊在姬繁失去防護法體上,還不等看清,就見姬繁的法體猶如雪獅子般地化為劫灰,坍塌在地。
跟著面前青光一亮,一個形如小船的輕舟就出現在兩人身前。余英男大聲道:“師弟,快進舟中!”
蕭清一把搶起鐵塊,與余英男一道鉆入碧綠色的翠蓬中,還不等余英男的的金針收轉,就見一位仙風道骨,容貌清秀的中年道人在頭頂現出身影。右手一抬,一面畝許方圓的大手,就朝兩人抓下。
朱光一閃,太陽神針帶著一溜火光返回艙中。
余英男右手靈訣一揚,就見輕舟化為一片銀光,一瞬間就射出千百丈外,還不等看清楚,就見寶舟沿著后方的海平面,直直沖出千萬里外,余勢未歇,直直朝萬丈高空射去。
后面有一道青光一閃,但眨眼就不見了蹤影。
哈哈哈哈!
你司空湛再厲害,遇到丌南公,也是束手無策的份。想追上沙仙子逃命的法寶,還不夠資格。
蕭清發出一串大笑。
還不等笑完,腦門上就被余英男敲了一下,“又有什么好得意的?沙仙子說了,以司空湛的法力神通,頂天一兩日就追上來了。”
蕭清見一兩句話功夫,腳下的太虛仙舟竟然沖盡了無邊無際的九天之外,回頭處只見一個其大無比的大球,上有云氣包裹。前方則是五光十色,璀璨無邊的滿天星斗,光點有大有小,密密麻麻的不知道多少。
還不等回轉過神,仙舟好像勢頭已盡,陡然慢了下來,朝后面的巨大星球跌落回去。又好像在兩天交界的無量虛空畫出了一個巨大的三角,不偏不倚地對著最遠的地平線飛射而去。
速度之快,瞬息萬里,方一入眼,就見仙舟已經落回兩天交界的罡風層。被凝如實質,狂旋不止的風柱一阻,仙舟勢頭不退反進,陡然改變方才直來直去,驚鴻逐電、寧折勿彎的架勢。反化為一葉扁舟,順著風柱邊緣,旋轉下去。
才轉幾圈,蕭清就覺看得頭昏眼花。但仙舟神奇之處展現得一覽無遺,舟中安穩如鏡,只要一閉上雙眼,就感覺不到任何晃動,好像外面只是屏幕上的影響,無論如何猛烈,如何天崩地裂,都僅僅發生在另外一個空間。
不敢抬頭再看頂上,對余英男咋舌道:“我知天地南北兩極相隔一千零九十三萬六千三百六十五里,我們一彈一回,頂多幾句話功夫,距離遠遠超過這個數幾倍之多。真的是瞬息萬里。怪不得幾位最厲害的前輩仙人,能身隨念至,無屆弗遠,又比這法寶高明得多。”
余英男面色有些蒼白地道:“就你知道得多!也只會在我面前擺顯,一見到有學問的,就馬上裝成什么都不會的鄉下人,有本事怎么不和玉兒姐姐吹噓去?”
蕭清有些畏懼地道:“你沒見玉兒姐這三天都沒領我們出去游玩?除了幾個侍女往來送東西,話都不和我們多說一句。就因為你是峨眉之秀,三英之一。沒拿我們當犯人關押起來,已經是好的了。”
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道:“要不是沙仙子在黑伽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鎮得住場子,你這個峨眉之秀,早就被人打成豬頭了!”
話一說完,噼啪連聲,人就變成了一個貨真價實的豬頭。
余英男好整以暇地收回手掌,還不忘記重重掐了一記,才淡淡道:“你說誰像豬頭。”
趴在船艙甲板上的蕭清呻吟道:“小姑奶奶,還用問嗎?我知道錯了行不行?”
說話間,兩人就見前面的仙舟猶如斷線的風箏,宛如飛星泄地般地朝前面一座白茫茫的高山砸了過去,光線陡然一暗,只聽一陣劇烈無濤的響聲從耳邊傳來,好半天撞擊才停止下來。
蕭清躺在甲板上,見船身晃動時候,余英男也一下收勢不住,邁動雙腳在自己身上毫不留情地一陣亂踩亂晃,最后好不容易才站穩身軀。他就算內外功已臻至境,玄功一運刀槍不入。但被一陣爆踩,也成了一張焉癟的菜葉子,再也沒有半點力氣站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