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力士把三郎陛下珍藏的馬蹄鐵,送到了三位宰相的手中,三人各自拿在手中,有些莫名其妙,一塊鐵片而已,陛下這是什么意思?
張嘉貞張說算是都帶過兵的人,對于戰馬還算熟悉,此刻他二人也沒有任何頭緒,至于源乾曜,那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文官出身,對于軍事幾乎是沒沾過手,基本上是不可能認識馬蹄鐵的。
“三位卿家可識得此物?”三郎陛下看著三人的反應,心中有些得意,就像這馬蹄鐵是他發明出來的一樣。
“臣實在是看不出這是何物?”源乾曜首先繳械了,他是真認不出來。
“中書令呢?”三郎陛下直接看向張嘉貞。
“臣觀此物,似乎是安裝在什么東西上的…”張嘉貞也是一頭霧水,只不過看馬蹄鐵的模樣,覺得應該是安裝在什么東西上的。
既然是三郎陛下特意拿出來的,就絕對不會是無關緊要的東西,不過他實在是也想不出這是什么的東西,所以對于自己的回答老臉都有些紅了。
自己回答了之后,張嘉貞就立即順著三郎陛下的視線,看到了張說哪里,他想知道張說是不是也與自己一樣,還是說張說會猜出此物。
張說算是剛剛從軍中退到朝堂,對于戰馬算是不陌生的,畢竟作為天兵軍大史,又多次參與針對北地部族的行動,對于戰馬是再熟悉不過的了。
當高力士把馬蹄鐵送到他手中的時候,張說第一眼就覺得此物有些熟悉,可是他卻想不起來到底是什么,不過可以肯定是這東西他事先絕對沒有見過。
張說心想,三郎陛下既然拿出此物,定然是有所緣由的,而且一定是極為重要的事,可此物到底聯系到了什么重要的事呢。
張說心思敏捷,大腦極速的運轉著,想到自己剛剛建議裁撤邊軍,然后三郎陛下就拿出了這個東西,張說在心中不斷的聯系此物與邊軍是否有所關聯。
突然,張說腦海中靈光一閃,他有了認識了…
“兵部尚書,你覺得呢?”三郎陛下看著若有所思的張說,問道。
“陛下,臣可以肯定絕對沒有見過此物,一時間也猜測不出此物是作何用處…不過…”張說說著,言語停頓了。
張嘉貞原本聽到張說也不清楚此物的作用時,心里倒是一松,好歹大家都不知曉,可最后張說來了個不過,頓時讓張嘉貞心里一驚。
“不過什么?”三郎陛下好奇。
“不過臣觀此物樣式,倒是有些眼熟…”張說對著三郎陛下說著,同視眼睛的余光瞥向了張嘉貞。
“眼熟,莫非張卿見過此物?”三郎陛下倒是一驚了,難道張說在北地見過,莫非草原部族已經出現了馬蹄鐵。
“此物,臣可以肯定沒有見過,但是臣觀此物形狀,似乎與馬掌相似…”張說盯著三郎陛下,時刻關注著三郎陛下的眼神和面部變化,依次來判斷自己猜測的對與不對。
“繼續說…”三郎陛下鼓勵道。
“臣久居居中,戰馬就像是最為親密的伙伴一樣,高將軍把此物送到臣手中時,臣的第一反應就是覺得此物像馬掌,只是一時間還是猜不出這有何用?”張說說道。
“看來張卿這幾年的軍旅生涯倒是沒有白費,竟然能夠第一時間想到馬掌!”
三郎陛下好不吝嗇贊美之意,他卻是很欣賞張說,單憑一個馬蹄鐵就能聯想到馬掌,“沒錯,此物名為馬蹄鐵…”
“馬蹄鐵?陛下,您是說,此物是安裝在馬掌上的?”這回搶在張說前面說話的是張嘉貞,他不但搶在了張說前面,同時也打斷了三郎陛下的話語。
“沒錯,正是安裝在馬掌之上!有了此物就可以大大降低戰馬馬掌的磨損,對于騎兵來說,此物無異于寶貝!”
“陛下,您是從何處得到此物的?”張說知道這絕對不是三郎陛下發明的,同樣的他也不希望這東西是從外邦得來。
“研究出此物的,是你們熟悉的人!”三郎陛下笑著說道。
“難道是新豐侯世子?”張說立即想到了一個可能,似乎也只有他才可能會想到這些東西。
張說雖然與馮元一接觸時間不長,但是因為北地政策的緣故,兩人時常會進行交流磋商,在這樣的一來二往當中,張說也逐漸的摸清了馮元一的一些脈絡,他覺得如果大唐有誰能夠發明這馬蹄鐵的話,最有可能的就是馮元一。
“看來張卿是了解馮元一的了…沒錯,這馬蹄鐵就是他的研究成果!”三郎陛下笑著說道。
“這…新豐侯世子還真非常人啊!”自己的猜測得到了驗證,但是張說卻并沒有絲毫的喜悅,反而是一種無形的壓力壓的他有些透不過氣來了。
十六七歲而已,不但思想成熟老練,而且又時常能夠研究出一些看起不起眼,卻作用極大的東西,比如說眼前的馬蹄鐵。
作為混跡了軍旅多年的將領來說,張說自然能夠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馬蹄鐵的作用何意義。以往騎兵損耗最大的是什么,不是兵卒和兵器,而是戰馬。
每一匹戰馬,在經歷了長時間的戰場之后,其馬掌上的角質就會被嚴重磨損,到了最后幾乎是連走路都難,如此下去只能是退役下來。
對于戰馬馬掌磨損的問題,即便是那些從小與馬一起長大的北地部族也沒有解決,更何況少馬的大唐呢,可眼下,張說清楚,這馬蹄鐵一定有用。
可是張說這么人為,張嘉貞卻不這么看。
“陛下,這馬蹄鐵真的有用嗎?此物是如何安裝在馬掌上,難道用釘子釘嗎?”張嘉貞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釘子直接把馬蹄鐵釘上去,這不是還沒開始就把馬傷了嗎。
“還真讓卿說對了,就是用釘子釘,朕可是親眼所見!”三郎陛下說道。
“這怎么可能呢?釘子釘了馬掌,不會造成馬掌的損傷嗎?”張嘉貞不解。
“看了卿是不怎么了解戰馬了!”三郎陛下看著張嘉貞,笑著說道。
“兵部尚書認為你?”三郎陛下轉而對著張說問道。
“馬掌之上有著厚厚的一層角質,想來釘子釘下去應該不會有問題的吧!”張說言語中也不是很自信,但是既然陛下都親眼所見了,那自然是不會有問題的,不然也不會拿來給他們看了。
“馮元一研究過馬掌,這才發現了馬掌上角質的秘密,這才研究出了馬蹄鐵,此物朕是親自驗證,從馮家莊一路打馬疾馳,到了長安城,期間沒有任何問題,而且朕的御馬跑起來速度似乎更快了不少!”三郎陛下說著一臉的振奮,為了這事,他昨天一晚上沒睡好。
“臣恭喜陛下賀喜陛下了,有了此物我大唐鐵騎將橫掃草原與大漠!”張說抱拳,面露大喜之意,說道。
“是啊,陛下老臣覺著這定然是陛下文治武功,感動了上天,這才賜下新豐侯世子這般人物,來輔助陛下成就萬事基業的!”源乾曜年紀一大把了,對于仕途也早就沒了追求,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坐上中書令的位置,以為三郎陛下給自己設定的位置就是輔助。
“既然如此,陛下,臣請嚴令封鎖消息,切不可讓馬蹄鐵之事泄露出去!”張嘉貞反應也不滿,既然已經認定了這馬蹄鐵的作用,作為中書令,自然是第一時間要想到保守秘密這件事了。
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這就是張嘉貞的最真實的寫照!
“三位卿家真的這么人為嗎?”三郎陛下心中不錯。
“陛下,臣在軍中有六七年的時間,馬蹄鐵的作用,臣不用去驗證,就知曉意義甚大!”張說很認真的說道。
他真的這么認為,作為一個在北地領軍了六七年的將領來說,太知道騎兵的作用了,可是大唐不盛產馬,所以只能是在北地建馬場,培育屬于大唐的戰馬,可這終究是比不過自小就樣馬的北地部族。
可眼下既然有了馬蹄鐵,對在敵我騎兵力量的對比上,大唐將逐漸縮小與北地部族之間的差距。
“陛下,此物乃是國之利器啊!”張嘉貞變臉就像是翻書一樣。
“如此…兵部尚書,此事就交給你了,朕要求一定封鎖消息,卻不可讓外邦偷習了去。”三郎陛下想了想說道,這事自然是讓兵部尚書去實行要好些。
“臣遵旨!”張說領了皇帝的旨意,摸著手中的馬蹄鐵,心中對于馮元一是越發的敬重和好奇了。
“中書令,朕希望此事上,你能好好的協助兵部完成此事!”三郎陛下又看向張嘉貞說道。
“陛下放心,本該如此的!”張嘉貞笑著說道。
“陛下,那關于邊鎮裁軍之事…”張說又繞回了他今日奏請的問題。
“朕是有些擔心的,擔心若是朝廷裁撤了20萬將士,如果外敵入侵該如何是好?”三郎陛下很是老者,幾乎是一五一十的說出來了。
“邊軍雖多,但各將帥都只管擁兵自衛,役使兵丁營私。真能制敵,不在兵多。以陛下之英明威武,四夷都能臣伏,不用擔心裁減人員會招來寇賊。臣請以臣全家百口人做擔保。”張說直接發狠,以自己和自己的家人來起誓,一旦事情完成不順,那全家老小都咔嚓了都沒關系。
“既然卿家如此有信心,那朕就信你一回!”三郎陛下咬了咬牙,說實在的,張說真正打動了他的還是那個連家人都拉出來了的說辭,讓三郎陛下看到了一心為國的張說。
面對這樣的臣子,作為皇帝的他,有何理由不信一回呢,再說了,如若邊疆真的發生了戰事,中央軍不是還有十六衛嗎,關注府兵不少,到時候臨時抽調都來的及。
“謝陛下!”張說是真的感動了,他知曉當三郎陛下作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就是已經把可能出現的問題表現出來。
“無需謝朕,好好辦事,朕會看到!”三郎陛下緩緩說道。
張嘉貞實在是有些看不過去三郎陛下的言辭,這是故意當著自己的面來夸贊張說嗎?看來三郎陛下對自己是有些意見了,張嘉貞心里隱隱有些著急了。
“陛下,剛才言及北地生內亂,大唐是否需要趁機…”張嘉貞問道。
“陛下,臣以為此事萬萬不可!”不等張嘉貞話語說我,張說立即出班說道。
“中書令怕是有些不了解北地部族的情況了,眼下他們雖然已經內亂,但若此時大唐與之開戰,其結果定然是會促進北地各部族更快的融合,然后一致對外!”張說說道。
一個分裂的北地,對大唐來說夠不成威脅,但若是大唐北地出現了一個統一的政權,那對大唐絕對是一個巨大的威脅,這也是為何馮元一要用許多的水晶神狼來激起突厥等北地部族的內亂了。
面對水晶神狼,那些自詡為狼神子弟的草原部族,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手的,于是戰亂繼續,我們看熱鬧。
“卿所言甚是!”三郎陛下點了點頭。
于是乎,關于馬蹄鐵之事,就這么愉快的決定了,張說會抓緊時間把此時推廣下去,有了馬蹄鐵大唐的戰馬就相當于增長了三分之一。
“關于士卒逃逸之事,三位卿家可有對策?”三郎陛下突然問道。
對于這件事,即便是張說不說,他也是知道的。
這大半年來,宇文融一直在各地忙著括戶,而且收效似乎不小,事情的進展時常有奏章入京,而那些被括戶之人,其中除了因為災荒而出現的流民之外,其實還有一個來源,就是士卒逃逸。
似乎三郎陛下也隱隱感覺到府兵制度已經有些無法滿足現階段的需要了,他繼續有一套新的的制度來彌補府兵制的不足。
“陛下,臣倒是有一法!”張說想了想說道。
“卿有何良策,但說無妨!”三郎陛下看著張說。
“可以招募兵卒,以充實諸衛!”